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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〇〇七年妙祥僧团二时头陀随行略记(四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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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天

929(阴历八月十九;晴)

面包车停在路边,被一辆赶夜路的大货车剐了一下。车左侧的倒车镜被撞掉,车灯处凹了进去。当时马居士正坐在车里打盹,车被带出十多米远。估计是大货司机开车打瞌睡,撞完后趁着夜色就跑了。好在这里是个岔路口,车停在直道上,僧众在拐弯处休息。走了一早上,现在是5点钟左右。

居士安然无恙,只是车成了独眼,原来是尾灯只亮一个,这下可好,左眼又没了,前后对称了。

天气依然很冷,僧众大多围上了披风,但感觉还是冷。看来气候提前变冷了。

临近九点钟,僧众在路边休息。师父叫我和曲居士到前面两个村子看看情况。几百米处公路两边各有一个村子。先往右拐,下路口就是一片不小的杨树林,紧接着就是村庄。村子呈纵深型,很狭长,足够乞食了。

看来这村可以,过斋就在树林里。虽然心里有了数,但还不死心,想到师父说“看一下前面两个村子”,便决定到公路左侧的村子再看看。要上公路时,居士看到了居士的面包车隐在丛林深处,在准备斋饭。他真会找地方!我夸了他一句,打电话给他:“居士,你那个地方过斋怎么样?”居士有点意外:“你看到我啦!”估计他自以为隐藏很深,没想到被老居士的火眼金睛给发现。居士环顾自己周围环境,说:“过斋……相当可以了。”既然相当可以,就这里了。我暗自下了决心。但依师吩咐还是看另一个村子,刚下路就感觉不行,村子离公路太远,没有适合过斋的地方,村路两旁全是玉米地。

回去向师父汇报了情况。僧众起身进入树林,在面包车不远的路上无草处安好位置。

我今天跟师父拍照,小吴跟亲融师父一组摄像。我脱掉棉衣。早晚的气温和白天温差很大,最低达到了5度,最高却有27度。众生业力真是不可思议,冰火两世界。

乞食第一家,师父站在院门口,敲了敲门,没人应。我在后面找拍摄角度,一侧身,看到一老者颤颤巍巍走过来。刚才他就站在路边。我问他:“你是这家人吗?”老者吐字有些不清,说是。我告诉师父:“师父,主人在这呢。”师父回转身,对老者说:“出家人路过,乞点食物。”

僧人乞食,强调一个乞字。如布施者不懂,可以再解释“要点吃的”。因为乞乃比丘之本意。“比丘常当乞食,清净自活。上乞法以资慧命,下乞食以资色身,故名乞士。”(出《大智度论》)

老者似乎没有听清或听懂,问:“要那?”师父回答:“不要钱,要点吃的。”不要钱,是妙祥僧团经常说的一句话。简简单单的三个字,平平淡淡地说出来,却像炸雷一样震摄人心。在路上随便拉一个人过来,谁的嘴里会吐出这三个字呢?又有谁会真正的在内心当中装着这三个字?只有清净者、有骨气者、无所求者、欲解脱者、真修道者……

钱,作为人类满足欲望的媒介,被赋予了所谓的面值和价格。先是金银珠宝,后是纸币。仅仅是长长短短的一张纸,却具有着什么呢?是肮脏、是贪婪、是自私和欲望,是奴卑、是罪恶和黑暗,是万般毒素的汇集。但是,就是这样脏臭的东西,却在阳光下,正大光明地在人类手里流转,堂而皇之地传播着剧毒,而众生却乐此不疲,追腥逐臭,奉为命根。

世人愚痴不醒。所以佛陀慈悲,为救度我辈众生,劝导出家脱离五浊恶世、三界火宅,并为出家弟子制定不捉金钱戒。还明确说明:“沙门释子自为受畜金银宝物者,不清净故。若自为己受畜金银宝物者,非沙门法,非释种子法。”、“须木索木,须草索草,须车索车,须作人索作人。慎勿为己受取金银种种宝物。”(出《杂阿含经》卷三十二/九一一)

出家而成沙门。沙门者,勤修戒定慧,息灭贪嗔痴。受钱储钱正是三毒之贪的体现。俗语:“人为财死,鸟为食亡。”生动地总结出贪心和愚痴是众生的劣根。受钱和储钱,非出家人,非佛弟子。

《大般涅槃经》卷六如来性品第四之三云:“如来观知所有弟子,有诸檀越供给所须令无所乏。如是之人,佛则不听受畜奴婢金银财宝,贩卖市易不净物等。”

可见出家弟子有四事供养无所缺乏,佛禁止其受储金银不净之物。那什么时候佛允许出家弟子受储金钱呢?“若诸弟子无有檀越供给所须,时世饥馑饮食难得,为欲建立护持正法,我听弟子受畜奴婢金银车乘田宅谷米卖易所须。虽听受畜如是等物,要当净施,笃信檀越。”佛说只有灾年饮食难得,无有檀越供给所须,为了护持正法,可以受储,但要净施,就是必须由净人储备以备办物资,还要笃信檀越方可。沙门弟子不可自捉金钱。

如何对待受储金钱的比丘呢?“比丘不应受畜金银琉璃颇梨真珠磲玛瑙珊瑚琥珀珂具璧玉……(中略)如是之人我今不听在比丘中,应当休道还俗役使,譬如稗莠悉灭无余。”(出《大般涅槃经》卷七如来性品第四之四)受储金钱等不净物,被佛诃为稗莠,应当休道,还俗役使。

老者答应着,向屋内走去,行动迟缓,恐怕是脑血栓后遗症一类疾病。等了有两分钟,门口院内圈养的家禽一起奔向房门方向。我准备好相机,知道老者要出来了。不过家禽却失了算盘,老者端着盆出来,是布施出家人的。盆里装着馒头和米饭。老者脸上堆满了笑容,是布施者的开心。“所谓布施者,必获其利益;若为乐故施,后必得安乐。”

后来僧众过斋时,该老者又慢慢走来观看。我对这今天见到的唯一的布施者和观看者充满了亲切,问他:“这是什么村?”老者答,并问:“台子村。你们哪的?”我告诉他是辽宁的。后老者又慢慢离去。

今天乞食师父这组只乞了两家。第二家亲昌师父主乞,院子里一男一女正在干活儿,说的什么没听清。亲昌师父也没听清,只看到男子坚定的后背安然不动。师父示意返回过斋地点。

我猜测是师父的脚伤,没有过多行乞。

今天亲行比丘一组空钵。《大宝积经》第四十四乞食比丘品云:“乞食比丘或时入于城邑聚落次第乞食,若不得食空钵而出,应念如来有大威德,舍转轮王位而行出家,断一切恶法成一切善法,入村乞食尚空钵出,况我薄福不种善根,不空钵还也。是故不应生忧。何以故,不种善根能得粗食细食,无有是处。我不得食,或自有魔或魔所使,或魔覆蔽诸婆罗门居士,令我乞食不得。我当勤修离于四魔,断一切烦恼,若我勤修如是道已,非魔波旬,非魔所使能作留难。”

前两天过斋,我和小吴都是随僧众开始后跟着过斋。今天不一样,这样的过斋地点和环境,估计僧众不会急着赶路,斋后会休息。所以居士示意我和小吴先吃时,我表示拒绝,说等一会儿一起再吃。

僧众过完斋,我们四个人吃饭。今天是月饼为主。大米粥只剩下一勺底了。师父照例过来看看我们,问菜够不够?看到桶底里的粥,说:“粥没了?加点开水,不就成粥了吗?”居士依言加了开水。

“利和同均”,是六和敬之一。僧以和合为义,妙祥僧团处处体现。“身和共住;口和无诤;意和同事;戒和同修;见和同解;利和同均。”虽然我们身为白衣,可是僧人喝了粥,师父也要让我们喝上。问题并不在能不能喝得上,而在于想要让我们喝。居士给了我一勺粥,我欣然接受。此时粥的意义已不再是食物、是粥,而是师父的慈心和关爱。因为此时的粥其实是水里加了饭粒,清可见底。也正因为清可见底,所以它既是粥,更是清净。

斋后休息,僧众晾晒苫布、睡袋等物品。阳光温暖,从树影间洒落,照在身上,说不出得惬意。师父坐在一个沙坑里休息,几个弟子围在师父身边,为师父按捏肩、腿、脚。师父的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,满足着弟子们孝敬的心愿。每次有弟子发心,师父都会圆满弟子这份功德。哪怕孝敬完后的结果还不如不孝敬。某弟子曾给师父涂抹止痛药膏,说是进口好药。师父笑着说:“是好药,没抹不疼,抹完腿反而疼了。”众人开心而笑。在笑声中,我品味着师父的恒顺和慈悲。

下午上路,我们的车跟在队伍后面。我看师父率众前行,脚步如磐石一般,坚定而平稳。此时你看不出师父的脚有伤、腿有伤、腰有伤、肩有伤,病痛在师父身上,但师父似乎感觉不到,而外人感觉到的,只有坚定和刚强。

走了半个小时,僧众停在路边休息。我建议小吴将这两天摄录的内容给师父看,看师父还有哪些要求。僧团曾经由其他居士做过两个片子。以后拍摄想将僧团的修行方式和细节编辑成专题,作为真正想修行者的借鉴和参考。我理解师的要求是大的场景要大气,细的行为要细致。说实话,我是担心小吴的拍摄没有领会师父的要求。

师父看着录像,指点出镜头的足与不足之处。师父事无巨细,样样精通,所以在摄录影音方面,曾被认为可以作导演了。其实师父何尝不是“导演”呢?教导解脱之路,演示法化人生。

师父说摄像的时候,同时也是在对我说,要以僧团为拍摄对象,不要拍个人,僧团不以表现个人为主,拍谁都说明不了问题。并说:“拍谁有啥用,拍我?你拍我也没人把我挂墙上,是不是?”弟子们笑。其实我当时想说,僧团也需要表现一个灵魂人物,就像军队的将军一样。但是如果换到现在我会说:“师父,虽然没人把你挂墙上,可早有人把你供佛堂了。”(为表所言不虚,特取证为明。见图)不过当时我没回过神来,什么都没说成。后来的拍摄中,我只好依教奉行,很少再拍师父。

一辆内蒙牌照的小型面包车探试着停在了僧众前面。此地应属喀喇沁旗。一个戴眼镜的中年女子走了下来,后面还有两男一女。我忙示意小吴,准备好摄像机,伺机拍摄。

中年女子手里拿着两瓶红茶饮料和一袋牛奶,边走来边问:“你们是哪的?”我见她走得离僧众过近,拦上去问:“有什么事吗?”亲昌师父告诉她:“那位是我们师父。”中年女子好像我不存在一样,眼里只有僧人。她往前走两步,伸手将水递向师父。我一把拽住她,因为此时她几乎要贴上了师父旁边的一位比丘。而此时僧众都在背路而坐,既看不到她,也无法移动。手里的水也到了师父面前,我边拦她边告诉她:“你往后点。”

师父侧过身,说:“我们下午不喝这个,只喝白水。”《佛说十二头陀经》云:“六者节量食后,过中饮浆则心生乐着,求种种浆,果浆蜜浆等。求欲无厌,不能一心修习善法,如马不着勒,左右啖草,不肯进路。若着辔勒,则啖草意断,随人意去。是故受中后不饮浆法。”牛奶则更不能喝了。

女子直起身子,似乎有些茫然。师父看看其中一个男子,问:“这位是出家师啊?”该男子一身短褂,足蹬僧鞋,留着寸头。男子说:“是护法居士。”

中年女子又开腔问了一些问题,比如晚上住哪啊之类。得知僧众乞食,问收不收钱?我打了个恍惚,难道是哪里来的摸底的?此时中年女子对僧人头上的戒疤产生了兴趣,问:“这位师父顶上的疤这么深呢?”师父笑笑,回答她:“他发心深呗。”中年女子问:“那香疤代表什么呢?”师父说:“也不代表什么。是受了戒以后,佛制规定,要燃肉供佛,忏除以往的罪业。”

大悲寺的僧人,几乎都要燃顶、燃臂、燃指供佛。包括发心的居士,也大多燃臂香供佛。《楞严经》卷六云:“若我灭后,其有比丘发心决定修三摩地,能于如来形像之前,身然一灯,烧一指节,及于身上爇一香炷。我说是人,无始宿债一时酬毕,长揖世间,永脱诸漏。虽未即明无上觉路,是人于法已决定心。若不为此舍身微因,纵成无为,必还生人,酬其宿债。如我马麦,正等无异。”可见不燃肉供佛,不舍色身,于法心不决定,纵然成就了无为法,也要酬还宿债。就如同佛当年“受三月食马麦”的公案一样。当然,佛食马麦是方便示现,如同乞食空钵、身有病苦等等,是为众生表演因果不空。(详见《大宝积经》卷第一百八)因为如来本无因果。“常住之法无因无果,虚空常故无因无果。如来亦尔,无因无果,是故为常。”(出《大般涅槃经》卷二十二)。

法华经》卷六药王菩萨本事品中,药王菩萨在前世焚身供佛,诸佛同赞:“是真精进,是名真如法供养如来。”佛告菩萨:“若有发心,欲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,能燃手指,乃至足一指,供养佛塔,胜以国城妻子及三千大千国土,山林河池,诸珍宝物,而供养者。”

同时,《梵网经》卢舍那佛说菩萨心地戒品第十卷下云:“若不烧身臂指供养诸佛,非出家菩萨。乃至饿虎狼师子一切饿鬼,悉应舍身肉手足而供养之。”不恋色身,血肉供养,才是出家菩萨。

中年女子又问:“你们跟西藏的朝圣是一回事吗?”师父说:“也不一样。我们主要是锻炼自己,同时也给众生种下福田。主要还是锻炼自己。”中年女子说:“你们真谦虚。”此女从不了解到了解,态度正在发生着变化。短褂男子说:“师父这是行脚啊。”看来还是他了解得多一些。

朝圣和锻炼的不同,一个是向外,心外求法;一个是向内,反观自性。朝圣若是明白圣凡一体,就是锻炼自己了。

中年女子临走时深深问讯,说:“你们真让人起恭敬心。”她的恭敬心说完,短褂男子表现了出来,给师父顶礼,说:“祝师父们早成佛道,一路顺风。”

我站在边上,始终警惕着中年女子,担心她触碰到僧人。

不出我所料,时间不长,面包车去而复返。回来供养了两箱瓶装纯净水。短褂男子又向师父请法,主要是对僧团修行的赞叹,并谈了一些当前佛教不如法的现象。谈到出家问题时,中年女子问:“如果出家人退了道心怎么办?”师父笑着说:“那就还俗呗。”中年女子说:“那是不还不如不出家?要不别人得有看法。”师父说:“不对。出家的功德是没法比的。出家你就算下了地狱,他上来的也快。就像小孩一样,摔倒了他再爬起来……”

《本缘经》云:“以一日一夜出家故,二十劫不堕三恶道。《出家功德经》云:“若放男女奴婢人民出家,功德无量。

大悲寺赞叹出家。师父说过,不出家成不了佛,十方如来都是出家相。透过五欲六尘,是名真出家。出世俗家、烦恼家、三界家、无明家。《大宝积经》云:设满恒沙界珍宝供养佛,不如一日中,出家修寂静。”《僧律》云:以一日一夜出家修梵行者,离三百六十三万六千岁三涂苦。(出家种种功德,可参阅妙祥僧团倡印之《佛说出家功德经》上下册。)

中年女子问:“《地藏经》里说的伪作沙门,罪过是不很大?”(详见《地藏经》)观众生业缘品第三:“若有众生伪作沙门,心非沙门,破用常住,欺诳白衣,违背戒律,种种造恶。如是等辈,当堕无间地狱,千万亿劫,求出无期。

师父说:“对,伪作沙门。不光是说假冒的,就是不守戒律的,都是伪作沙门。”

短褂男子又请教了一些问题,也问了寺院的一些情况,说有因缘到大悲寺看一看。中年女子不住地说:“您真是让我们起恭敬心。”后师父让结缘一些法宝给他们,四人作礼而去。

僧众再一次歇脚休息时,是四点多钟。我见亲行师父要给师父按摩肩膀,就说:“我来吧,你歇会儿。”师父笑着说:“你也会按摩?”我说不会。小心翼翼地先捏了几下,问师父:“师父,劲大吗?”师父说不大,差远了。

上一次行脚我给师父捏脚时,没轻没重,一下就把师父受伤的脚给捏疼了。现在听师说了,才敢加了力气。可我的力气才多大呀!师父的肩头像山一样结实硬朗,我发出的力量如同泥牛入海一般,消失得无影无踪。继续加劲,很快我的胳膊发酸,肌肉乏力。我坚持着,继续,等到后来,几十分钟后,我的胳膊已经没有了感觉,力量反而源源不断地生出来。不知是突破了识心妄想,还是师父山一样坚实的臂膀反给我了力量。所以我总结的结果是:我给师父按摩,师父给我力量。

居士找好了两个过夜的地方,向师父请示,师父认可了其中一处。到了地方,是一个乱石岗,顺着很窄的山路向上,没有平坦的地,只能睡在满是乱石的山路上。居士将面包车开了上来,想在一处稍宽阔的地方调头,却陷到了沙坑里。师父叫大众推车。我用方便铲铲去车轮下松软的沙石,垫上薄石片,又告诉不要在车轮正后方推车,避免轮子带起沙石伤人。大众齐用力,居士不断加油,车终于开了出来。

僧众开始准备休息。居士察看下山的路,找到一个勉强认为可以调头的地方,让我看了看,约定明天起程时,帮他倒车到这,然后调头。因为面包车被撞掉的左倒车镜还没修理,需要我充当眼目。

我让居士送小吴去住了旅店,因为摄像机和相机都需要补充电量。吉普车没有开上山,路太难行,又无法调头。我和曲居士就住在了山脚下。

居士一再叮嘱我明天3点上山帮他倒车,似乎怕我丢下他不管。我说:“你放心吧。”

第四天

930(阴历八月二十;晴)

我不知道居士放没放心,反正我的心是没放下。昨夜醒了有两三次,看时间到没到。虽然将手机闹钟定在了230分,两点刚过我就醒了,不是闹钟叫我,变成了我叫它。我下车上山,月光暗淡,乱石铺路。夜很静,我独自一人爬着崎岖的山路,有种说不出的形影单吊。人生何尝不孤单!亲友相伴,看似热闹。腊月三十来时,还不是独自一人面对业海,逐念流转!缘起性空,修行就是绝缘反观,就是要守住孤单和寂寞。

面包车停在僧众休息的上方,想下山只能等僧众起程后。亲藏师父和亲融师父昨晚睡在路下方一块石头下,我要想上去,估计会惊醒他们。亲藏师父不倒单。《佛说十二头陀经》云:“十二者身四威仪中坐为第一,食易消化,气息调和。求道者大事未办,诸烦恼贼常伺其便,不宜安卧。若行若立心动难摄,亦不可久。是故应受常坐法,若欲睡时胁不着席。”

我轻手轻脚从亲藏师父旁边走过,但脚踩碎石的声音还是惊醒了亲融师父,抬身看着我问道:“谁呀?”我记不清了当时回答的是我,还是我的名字。亲融师父唔了一声,又躺了下去。僧众都还没有起身。我到面包车旁,看居士在车里睡得也挺安然,就没上车,再说车里也根本就没有能呆的地方。站在外面,空气阴冷,冻得我只想打哆嗦,忍吧。

三点僧众起身,收拾好行囊上路。我在面包车后面,指挥居士往山下倒车。路的两旁全是高低大小的山石,一不小心就会剐上。几经周折,终于将车调转了头,开下山去。我快步走下山,叫醒仍在酣睡的居士,跟上了僧众。

天快亮时,去旅店接了小吴。小吴昨夜看着充电,也没有睡好,3点多钟就醒了,等车来接他。我拿出《楞严经》,翻到卷七,念给他看:“……书写此咒,贮于香囊。是人心昏,未能诵忆,或带身上,或书宅中,当知是人尽其生年,一切诸毒所不能害。……末世众生,有能自诵,若教他诵,当知如是诵持众生,火不能烧,水不能溺,大毒小毒所不能害。如是乃至天龙鬼神,精祇魔魅,所有恶咒,皆不能着。”前两天我建议小吴跟亲昌师父请了楞严咒挂件,为了让他了解楞严咒的殊胜,所以念给他。小吴说:“那我还得再请一个,原来那个我戴脖子上,不知掉哪了。”

这一带都是荒山,山上除了石头,很少有绿色的植被。我下车走到僧众身边,选角度拍了几张照片。僧人行走都是垂目观地,口诵楞严咒。我看到亲融师父突然一脚踩在一块石灰石上,哎呀一声。不知道是不是诵咒摄心,已经不把路放在眼里,也没有分别平路还是石头,只是按自己的步伐行走着。“不别石坑尿水直心去”,师父在《经行》里说明当摄心不分别。而石头考验了僧人一下之后,得意地躺在路边。我走过去,咔嚓一声,对它的相貌取了证。

终于又发现了跨路桥。这一次提前上到护坡上,感觉护坡的角度也不错,就没有上桥,拍了照片。

僧众拐下公路,在一条小径休息。居士昨晚放了一暖瓶热水在吉普车上,给僧众倒热水就成了吉普车的任务。我拎了暖瓶过去。居士又弄了个水杯,有机片的,很简陋但很轻巧,不过体形有点粗大,我认为应该减肥才对。我一向对肥胖的东西有看法,也不知为什么。后来分析可能是因为肥胖大多是食肉的结果,虽不一定客观,但还是有一定普遍性,总之跟吃有关。当然现在这种思想已经改观了,虽然相由心生,但分别了就着了相了。

我让居士拿一些瓶水,问问哪个师父需要。居士说:“太凉了,不能有人要。”我说:“不一定。”我给师父及僧众倒完热水,见居士坐在车上,安然未动。我只好又回到车里,搬出十几瓶矿泉水。小吴在旁边说:“太沉了,别给了,不能喝。”他指的是僧人多背一瓶水,就增加了一分负担。我询问了一圈,结果没像居士和小吴判断的,好几位师父已经断了水,接受了瓶水的供养。

有的时候,人总喜欢“我认为”,“我”的主观意识在生活中坚固之极。凡夫俗子,断不了我念,但在如法的护持中,那就多几个“我”念,多几个方面和角度为僧人去考虑。早上确实很冷,不适宜喝凉水。但水一定要用来喝吗?出家人严净毗尼,如完厕后需要漱口、净手,难免就会需要用水。从这件事,我告诫自己,“我”的想法都是凡夫妄念,基本上没有对的。在修行中,只有不断依教奉行,“我”的坚固才会逐渐瓦解。当然,要依圣教、依师教、依正教……最后要依众生教。

我将师父喝剩的水倒进自己的水杯里,将师父的杯存放在车上。本来犹豫没问过师父,将水倒给自己是否正确,但不倒,水一定会凉,下一次给师父热水时总不能再掺在凉水里。想了想,还是倒进了自己的杯。

八点钟左右,我让居士开车到前面探探村子,看周边的环境和地形,我担心村庄会相隔太远。居士认为等僧众休息时再去就来得及。可万一十里地之内没有村庄呢?我提出了疑问。我下了车,居士开车去探路。僧众恰好停下来休息。过了好一会儿,居士才回来,说前面的村子距此有6里地。而面前较近的一个小村子没有下路口,只能往前走。6里地,大概需要走近一个小时,此时看时间已是830分,走到村庄,时间刚好。但如果再休息一阵,乞食的时间就太紧张了。所以师父决定起程,不再休息。

路边的大地里,两只毛驴啊啊地叫了两声,眼巴巴地看着僧人前行,依依不舍。

我上了车,让居士先开到他看好的村庄,看有没有合适的过斋地点。该村处立有路牌,指示前面500米就是收费站。

在下路口,居士指着公路桥说:“那桥下行。”我跑到公路桥上,往下看,桥下是一条路,车辙明显,应该会通车,而且不平整。边上还有个小桥洞,却杂草丛生,非常潮湿。我告诉居士不行。居士认为可行,告诉师父,师父领着僧众想到桥下,但看了看地形,又没有去,直接往村子里走。

我示意居士再到前面看看,我则忙着拍照。居士大概没听懂我的意思,开车慢悠悠地跟在队伍后面,破坏了好几个画面。

到了村子里,也没有合适的过斋地点。时间太紧,师父决定先乞食再说。僧众将行囊放在路边,搭衣乞食。

我跟亲藏师父一组拍照。第一家女主人在院子里的果树上摘下几个苹果,行了布施。苹果还没有完全成熟。

下一家出来一位约50岁左右的女主人。亲藏师父说明来意:“阿弥陀佛,出家人乞点食物用。”女主人说:“也没啥吃的。”亲藏师父说:“水果也可以。”女主人说:“水果也行啊?那我给你拿点水果。”说着话从偏厦里取出水果,装在塑料袋。边装边念叨:“没啥吃的了,就有点剩饭。”亲藏师父说:“剩饭也可以。”女主人一顿,说:“剩的也行啊?”想来在她的意识中,要的食物怎么也得是新做出来的,好一点的,没想到剩饭也可以。

亲指沙弥见女主人进屋取米饭,轻轻地发出感慨:“这人挺好。”女主人端了两小碗米饭出来,并拿了两双筷子,估计是认为就在这里吃了。等看到我,似乎才想起来了什么,问:“你们三个吃啊?”我忙着拍照,没搭腔。亲藏师父大概也没想到会有此一问,沉吟了一下说:“我们两个。”我在一旁暗自“抗议”:“干吗把我舍了,我就不能吃点?”

说实话,我只在05年行脚时,吃到过尼众乞来的食物,其它时候再也没吃到过。而乞食得到的食物中,有很多是剩的干粮,馒头、饼子一类,又硬又干,难以下咽。有居士看到尼众顺利乞食,曾开玩笑地说:“咱俩拿个盆,也去‘乞食’去吧。”我说:“我们‘乞食’,那就真成了要饭的了。”

亲藏师父让女主人将米饭倒进钵里。女主人说:“再拿点水果吧。”将原来装好的水果又布施给僧人。亲藏师父二人做了回向。离开时,亲指师父又感叹:“这人真好。”我笑着说:“不是人好,是你们的福报因缘好。”亲藏师父说对。

这个村子似乎不大,大概只有几十户人家。再走下去和两三组的僧人都碰了头。乞到下一家,女主人站在路边,见僧人站到她家门口,过来问:“你们要啥呀?”想来也是观察一阵僧人乞食了。亲藏师父说:“素饭菜就行。”女主人说:“没有啊,咱都吃荤的。你们还要啥?”回答:“水果也行。”女主人说:“水果也没有。”说着话走进屋,去搜寻食物。一会儿拿出来三四块桃酥饼干,装在袋里,问行不行。亲藏师父问:“是荤油的吗?有鸡蛋吗?”女主人说:“买的。也不知道啊。”我接过来,看了看包装袋,上面写着植物油,但有鸡蛋。得知不行,女主人脸上写满了失望。

最后一家,一老者站在院子里,听说乞食后,挥挥手,表示拒绝。

往回走,我问一村民:“这是什么地方?”村民回答:“富裕村。”我禁不住乐了:“富裕村?富裕吗?”村民说:“富裕啥富裕!”我说:“供养僧人就富裕了。”

《大方广如来不思议境界经》云:“供养僧者,增长无量福智资粮,致成佛道。”《佛说布施经》云:“若以上妙乐饮食供养三宝,得五种利益:身相端严,气力增盛,寿命延长,快乐安稳,成就辩才。”

又《月灯三昧经》云布施十种利益:降伏悭吝;舍心相续;同其资产;生豪富家;生处施心现前;四众爱乐;入众不怯;胜名流布;手足柔软;不离知识。 

回到僧众放包处,我到路的对面大院门前的空地去察看,想看看在这里能不能过斋。院门口牌子上写着:王爷府镇富裕村中心小学。看来在这儿过斋是不行了。

突然,一声紧急的刹车响,接着是一声厉喝:“快走!赶紧离开这儿!”我回头一看,见是一辆警车,下来四、五个警察。其中有穿警服的,为首的一个身着便装,声色俱厉地呵斥:“我不告诉你们了吗!不让你们上我们屯子里来。赶快离开我的地界!”原来他们曾在省道公路上看到过僧众,并告诉过居士,不要在这一带停留。

师父上前耐心解释,告之这是我们正常的宗教活动。此时乞食的僧人正在陆续返回。便衣警察毫不客气地说:“我不管!你们离开这儿!老百姓都烦坏了!”原来曾有好几拨假僧人光临,骗了很多钱走了。看来富裕村的业障不轻啊。

师父说:“老百姓他不了解,那不代表大多数。再说你不能干涉我们自由。”便衣警察说:“谁让你们这么做的?正常活动我们当地宗教部门怎么不知道?”师父说:“我们有手续。”便衣警察不耐烦地说:“我不看什么手续!你们离开这儿!别在我这儿就行。”师父不卑不亢地说:“我们是受法律保护的。”便衣警察问:“什么法律保护?”师答:“宪法保护。”便衣警察的锐气似乎有些受挫,但仍是催促大众离开:“我不管那些,你们离开我的地界就行!往上走,不一样吗?”他指的是过前面500米远的王爷府收费站。

我在旁边站着,有点按耐不住,质问便衣警察:“你是执法的吗?”你这还是人民警察吗?执的什么法呀,法在哪呢?警察似乎一怔,师父一直用平和的语气和他对话,估计他没料到会冒出个冲音来。同时他与师父的一番对话,似乎已经感到了理亏和错误,说:“是啊。” 便衣警察的声调低下来,我的声调上去了。继续质问道:“有证件吗?”“有啊,在车里。”师父伸手拦住我,示意别激化矛盾,说:“你们局长都派人来过了,都检查过了。”

便衣警察不知是骑虎难下还是顽固不化,说:“哪个局长?我不管,你们走就是了。”我说:“你们公安局都来过人了,还说有事打110呢。”便衣警察说:“那你就打110。”他估计我不会这么做,哪有被警察处理的平民打110的?我掏出手机,拨通110,一个女警接线。我说:“110吗?我是辽宁大悲寺的,我们出家人正常的宗教活动遭到你们当地派出所的干涉,要赶我们走。”110女警问:“你们是什么宗教?”我告之是佛教,并告诉她现在的位置在哪。110女警说:“我了解一下,回头打给你。”并询问了我的姓名。

我放下电话。此时师父已经决定离开这里。警察的态度虽稍有缓和,但嘴里仍在说着假和尚一类。意思是我们也应归入此类。此时,一旁的居士说:“你们见过这样穿补丁衣服的假和尚吗?你们见过吃一顿饭的假和尚吗?见过晚上睡野地的假和尚吗?见过一天睡四个小时觉的假和尚吗?”慷慨陈词,语震大众,居然出现了几秒钟的静默,没人接上茬。不过很快一个警察“义正言辞”地冒出一句:“那都是表面!”

我忍不住接过话头:“是表面,……”但下半句“我穿上警服也是警察啦?”硬生生被我咽了回去。说出来意思就太明显了:你们根本就不是或不配是真警察!如此一来,说不定会激化矛盾,又惹出不好的后果来。便衣警察像自言自语,又似对旁边的村民说:“不过看他们确实不一样。”

师父领僧众背包离开,告诫说:“我们理解你们工作,但话不能那么说。说多了就不好了。”

便衣警察对师父半真半假地说:“对不起了啊,你们去别的地方吧。”我对便衣说:“多了解了解吧,比较一下,你就知道什么是真,什么是假了。”当时警察说到现在都是一些假和尚时,我曾说过:“那你们去抓假和尚啊,管真和尚干什么?”我也是糊涂了,连好多“学佛”的都分不清真假僧人,何况世间的凡夫!假的看什么都是假的;只有真的才能识别出真假。

警察认为僧人的种种修行是表面,其实正是真实的代表了凡夫的思想。活在表面的人看事物总是看到表面,他透不过表面去看内涵,因为愚痴遮蔽了心目。真实的表面其实是内在的体现。就好像粗暴的执法,表面的粗暴更是因为内心的粗暴。当然,粗暴的对象本是假僧人;但不识真僧面目,也不应该怪他们,因为他们没有见过真的。真的哪去了?对假僧人的讨厌和反感,不仅是警察,包括报案的村民,都憋着一股气,向谁出呢?只有向真僧人、向佛的弟子、向自己的法身父母来出了。出了气,他们就多少有了辨清真假是非的能力了。

不过我的气还没有出。110打来电话,此时僧众正在离开村子。110女警告诉我,佛教的事归国保大队管,让我直接跟他们联系,并给了我一个号码。我这时才知道有国保大队这一部门,前天的DV警察估计是这一部门的。我按号码打过去,没人接。我又挂通了110:“你给我的电话没人接。你给我联系。”110说:“那我给派出所打个电话吧。”

放下电话,见僧众已经上了公路。我上了车,看看时间已经十点多,不由有些着急。居士似乎也有点着急,说:“唉呀!上那桥洞不就完了吗!”我一听脑门一热,火往上涌。你怎么还埋怨上师父了呢?刚才你跑哪去了?种种的积累让我终于硬邦邦地来了一句:“你找的那根本就不行!”老居士一下没了词,我一甩车门下了车。

僧众身上的袈裟有的没来得及脱,背包斜挎在一个肩上。师父的包也没有让别人背。我见亲融师父拿着师父的拐杖和香炉,接了过来。过了收费站,公路两边都有护拦,根本就见不到下路口。我忙走到面包车边上,告诉居士到前面看看,有没有没护拦的路段,好找地方过斋。

上了一段坡路,公路才没了护拦。路边有一片空地,地里留着庄稼的茬头,似乎是豆根。公路边有一条很宽的排水渠,接应着师父和僧众跨过水渠,在大地里安排过斋。

拍了几张照片,发现亲融师父早早就结了斋。今天亲融师父空钵,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缘故。

我进车里,又挂通了110110的女警说:“我给他们派出所打过电话了,但是是所里电话,他们不了解外边人员的具体情况。现在他们在你身边吗?”我说:“我们已经离开那了,出收费站不远。”110说:“那你们是往西走吧。”我说:“是。我要一个说法,要派出所的人来给我师父道歉,因为他们说的话已经伤害了我们宗教人士的情感。要不然你给我督察的电话,我找督察。我见过那么多警察,没见过这么粗暴的。”110犹豫了一下,说:“那我再问一下吧。”

放下电话,其实我已经明白,事情只能是这样了。警察不会来道歉。虽然我是真的想让这些误解佛教的人转变看法,消除假和尚骗钱在他们内心留下的阴影和种子,更想让他们借此而消除业障。但其实一场风波过后,警察和百姓已经有了一些了解,要不怎么会在当时放下脸面,由衷地说一句:“确实不一样”呢。如果了解后他们真能认识了真,行脚的巨大意义就已经得以发挥,真实的种子已经种下。

时间无多,我和小吴先过斋。今天的斋饭,我吃得很快,想快点吃完,好让居士和曲居士早点过斋。已经十一点多了。

等到僧众洗钵,居士二人去过斋,我给僧众行了洗钵水,收回剩下的水果和干果。僧众唱僧跋,结斋。

等洗钵水凉了以后(避免伤虫),我端到树下空处倒掉:“以此洗钵水,如天甘露味。施于诸鬼神,悉皆获饱满。 摩休啰悉莎诃。(三遍)

稍作休息,僧众上路。师父将一粒榛子递给我,要我收起来。原来是收水果时没看到,落下的。走到有下路口的地方,僧众下路,在小树荫下休息。我向师父汇报了110的情况。亲融师父笑着问:“督察是干什么的?”我说是管警察的。谁不守规矩都会有人管,现在不管,将来果报来时,管得更厉害。

这一次的警察干涉,要我们警惕什么呢?我对这里的地名产生了兴趣。王爷府镇富裕村。王爷府是权势的象征;富裕是钱财的象征。一个是权,一个是钱,自然要赶出家人走了!不管真假。假的应该揭穿赶走;真的更应该远离。出世圣人怎么能在权和钱的肮脏处停留呢!出家就是贫僧,就是要修行,一无所求,“常念知足,安贫守道,惟慧是业”。一“不得参预世事,通致使命,咒术仙药,结好贵人”;二要“去世资财,乞求取足”。(出《佛说八大人觉经》、《佛遗教经》、《佛说四十二章经》)。而在中心小学门前,则说明正是对未来释子的核心教育。权和钱要僧人远离,是因为污秽与清净不可相融;要僧人往上走,走了500米才走出权钱的地盘,权解为头陀行让正法多住世500年吧!

我问小吴,警察来时摄录下来没有。当时事发突然,情势紧张,小吴估计看呆了,我提醒他之后,他暗中拍摄了一部分。

因为上午的事情,今天走得路急了些,也多了些。师父的脚又起了水泡。十多年来,师父行脚打水泡今年还是第一次,不知是什么因缘。“一切有为法,如梦幻泡影,如露亦如电,应作如是观”。(出《金刚经》)水泡挑开,也就空了。

居士找了个公路桥作为过夜休息的地方。桥下很不平整,但据说附近也没有更合适的地方。师父决定在这儿休息。天要黑时,大连电视台的居士一行3人开了10个小时的车赶来,对僧团进行相关的拍摄。同行的居士对师父作了采访,又请亲融师父介绍了僧人行脚随身的18种物,并拍摄了僧人准备休息的场景。

八点多钟,我等师父泡完了脚,和马居士拎了暖瓶和脚盆爬上桥。上桥需从护坡爬上去,很高很陡,有十几米。

车都停在了桥上路边的草沟里。跟随居士一起来的摄像将替换小吴,住吉普。我问他习惯睡后座还是前座,他说睡后座。于是今天我改住前座,后仰下去,腿终于伸开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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