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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〇〇七年妙祥僧团二时头陀随行略记(十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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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五天

1011(阴历九月初一;晴间多云)

温度仪显示外面的气温是0度。昨夜有霜降,树木和土地都起了一层白霜。我贴近车门的右臂和脸冷飕飕的,怎么往睡袋里钻也无济于事。车里都这样冷,不知道师父们在外面是怎么熬的。250分,我叫醒了居士,下车拍摄了僧众起身的镜头。回来后罗居士说:“太冷,冻得我直哆嗦。”作为南方人,能体验到北方的严寒,这经历也算难得了。居士的睡袋比我的厚一些,说是能抵挡10度温度的,但在车里,也是很冷。看来车内的温度,确实也不怎么高。

大约15分钟的时间,僧众整理完毕,背包上路。

冻脚,我盘上腿,把脚藏在腿里。中途休息时,三辆车上的六个人全都睡着了,等居士率先醒过来,不见了僧众,忙往前追赶,追出好一段路,僧众在路边再次休息,才赶上。我拎着暖瓶给僧众倒水,师父没在,只有等给师父倒完,才能给其他师父。等到师父回来,给师倒完了水,亲融师父等才取出杯子,接受热水。天气寒冷,僧众衣衫单薄,想喝热水又不敢喝。师父笑着说:“我一看你们三辆车全都睡着了。”我们不好意思地笑了。师父没有责怪我们,语言的背后却似乎透露着一丝心疼。天气寒冷是众生共业的显现,看来也正是因为这无明的增重,使我们都昏沉睡去。

到了七点多钟,太阳渐渐升起。

居士拍摄了晨曦中的行走。

居士到前面找到了一个过斋地点,是一个小峡谷,三面环山,一面通向公路,离村庄也很近。只是村子小了一些。时间是900,有些早,师父让大众休息半个小时,重新为僧众分配了乞食小组。还有两个沙弥一直没跟师父乞过食,所以今天师父和两名沙弥师一组。我想让摄像跟师父,师父说:“跟亲昌一组。”于是罗居士跟亲昌师父一组拍摄,我仍然跟师父走。

此地属丰宁满族自治县境内。

僧众列队向村子走去。该村名为白营,这一带的名字都叫什么营,不知和当年的满洲旗安营扎寨是否有什么关系。村子不大,估计有几十户人家,分布在公路两侧。师父安排各组分散乞食,自己这组今天还是走得最远。看情形没剩下几户人家。

到了第一家,师父敲门,出来一个老太太,眯着眼睛说:“家里人都下地了,我眼睛看不清。”我认出这个老人曾站在门口看僧众走过,或许真的看不清,但耳朵应该听清了出家人的来意,以眼看不清为由,错失布施因缘,看来不是眼看不清,是心看不清。

下一家,房子很大,大概是三所房屋连在一起。师父走进门看了看,感觉不像住户,但到底做什么的,也没看出来。保险起见还是放弃了乞食。

佛制乞食遮五处:“谓比丘乞食,此之五处,当避嫌疑,不可往也。一唱令家:唱令家者,谓歌唱曲令,但取欢娱,能乱禅定,比丘若行乞食,此处不可往也。二淫女家:淫女家者,行止不洁,声名不正,色欲因缘,障道根本,比丘若行乞食,此处不可往也。三酤酒家:酤酒家者,谓酒是起罪因缘,能生过失,比丘若行乞食,此处不可往也。四王宫:王宫者,贵戚之处,严禁之所非可干冒,比丘若行乞食,此处不可往也。五旃陀罗:梵语旃陀罗,华言屠者,谓屠者之家,杀心盛大,恼害众生,见者伤慈,坏善根本,比丘若行乞食,此处不可往也。”

接下来的几家,大门都上了锁,家中没人。村子却到了尽头,没有了村户。难道今天要空钵?我的问号还没打完,师父又继续往前走去。前方不远处还是一片村落,只是与此方之间隔了一个加油站。

进入村落的第一家,看不出大门锁没锁。师父上前敲了敲,邻居家门口坐着的一位老者开口说:“没人,掰(玉米)棒子去了。”师父走向老者,说:“出家人路过,乞点食物。”老者说:“我有病,动不了。”师父又解释了一下:“要点吃的。”老者身子动了一下,似乎在犹豫,不过还是说:“我有病。”看来老者的“定力”还是很强的,虽然身体可能有病,但是否真动不了,不得而知。或许是在告诉僧人,我这也是“不动道场”啊。也或许是在向师父诉苦,老病缠身,要动不了了。身体有病是痛苦,但如果不解决心病,真到了“动不了”的一天,现在的“定力”可就没用了。

继续往下走,在村路边一户人家的门口,一个老太太坐在台阶上,台阶下是一只黄狗。在老太太身旁放着一个搪瓷缸,里面装有块状的食物,但看不出来是什么。师父对老太太说僧人乞食,老太太手拿着筷子,说:“刚烀的地瓜,还没吃,给你们吧。”我忙着拍照,寻找角度。师父说:“麻烦你给我们分成三份。”老太太坐着没动,说:“我手动不了,有病,你们自己拿。”我注意看了一下,见老太太的左手卷曲着放在腿上。今天的因缘倒也特殊,都是身体有病的老人。但如这位老太太,把自己准备吃的食物布施给福田僧,应属难得。但愿早得慧根,视病为药,发心出离三界。

师父慈祥地笑着,说:“我们不能自己拿。”老太太爽朗地说:“我都放话了,拿吧。”师父看着我,说:“你给分一下。”这倒出乎我的意料,我还摆着架势等着拍照呢,这下照片泡汤了。所以在我拍下的这组照片中,看不到布施的画面,是因为拍照的我在替人布施。我走过去,拿起搪瓷缸里的一块地瓜,真够大的。老太太说:“都给他们吧。”我得到了委托,将地瓜掰成两块,将大一点的先给师父放到钵里,小一点的想等会和另一块再均分一下。师父说:“这块给他。”把小一点的给了亲悲沙弥。我又拿起缸里的另一大块,亲空沙弥说:“大块给师父吧。”这句话,因尊师马上得到回报,师父说:“那这块给他吧。”

我没掰,将一整块地瓜给了亲空师父,他得了最大的一块。其实大小多少,本没有什么区别,因为回去后将食物都混合在一个容器里,僧众平均分配。但在乞食的过程中区分,一是个人的因缘有别,再就是主要体现出“舍我为他”的精神。亲空师父得到大块地瓜,似乎也是师父对他的鼓励,因为后来由他主乞的两户人家,都锁着门。

分完地瓜,往前走。老太太身边的黄狗突然发起威来,狂叫着从后面扑上来,到近前又猛地停住,后退几步,又往前猛扑,呲牙咧嘴甚是凶狠。难道是它的主人布施食物,它有了意见?想是自己都没吃着,反给了外人,生起了嗔恨?老太太喝骂黄狗,但黄狗不闻不听,继续上演前扑的一幕。师父继续前行,我断后,刚开始还比较镇定,后来见该犬越扑越近,气势汹汹,不像是假的,倒像要来真的,不由有些忐忑,回头对狗念皈依念佛号,又想起宣化上人的开示,放下对峙心,心里说:“咱们是朋友,别咬我。”黄狗没听我的,依然在做着冲锋前的热身,扑几步,退几步,再冲刺。我开始后撤,向师父靠拢。心说你总不能咬僧人吧,我让师父降伏你。想弯腰寻个武器,或作势吓唬它一下,又感觉不妥,起了怨怼心,就结下恶缘。只好边走边警惕着它,感觉小腿似乎不保,已经交待给狗嘴了。也不知是前世曾伤害过它,还是因为帮它主人布施了食物,就如此仇恨于我?

师父敲下一家院门,我顾不上黄狗,准备相机拍照。这一家却没人。前面没有人家,往回走,去另一排村舍。我这时回过神来,狗呢?只见黄狗站在路边,毛发竖立,浑身哆嗦,好像害怕的样子,没了动静。不知是它发泄完怨恨虚脱了,还是有其它原因,反正是老实了,没亲近我的小腿。我见布施地瓜的老太太还坐在原地,走出十来米远,又返回去,说:“我拍一下碗。”老太太一笑,“碗还拍?”我拍下了空的搪瓷缸。

来到下一家,亲悲师父主乞。在大门口,敲门三下,只见屋内一女子正在低头缝补衣服,听到门响,抬头看了一眼,又低下头去继续干活。又敲门五下、七下。我想恐怕是没希望了。大家刚想离开,女子却出了屋,问清了僧人的来意,女子回到屋里,取了月饼,布施给僧人。

师父决定返回过斋地。居士继续拍摄过斋的细节。

不知什么原因,我今天吃得比较少。膝盖隐隐约约疼起来,尤其是左腿。不知道是受了风寒,还是运动过量伤了关节,一个姿势久了,再一动就像僵了一样,需要慢慢变换动作。

过完斋,休息到两点多钟,僧众起程。气温又开始升高,有二十几度,简直是夜冬日夏,黑夜和白天的气温反差很大。行走了一段路程,居士在前面找到一条平坦的小路,应该是以前老的柏油公路。僧众中途休息,有的缝补背包,十几天的行程,背包还算结实,没有太多的破损;有的记录行程日记,写下感受;有的过于困乏,闭目养神;也有的读诵经律,完成自课。几个出家弟子和居士围在师父身边,为师父按摩,谈论佛法,也似乎是行脚即将结束的一种亲近。明天是今年行脚的最后一天,过完斋,僧众即将返回寺院。师父察看中国地图,展望以后的行脚,说以后再走可能就要往西走,山西、陕西一带,也或者是南方,山东、广西、云南等等。是展望,也是计划,更是僧团头陀行持的决心和未来,僧人的脚步将行遍天下,把正法的种子植入每一方土地。

我独自在小路上踱步,缓解着膝盖的疼痛和身心的疲乏。行脚的日子是苦的,但更是甜的。苦,是身体的疲劳;甜,是心灵的轻松。吃了苦,才更能体会老子所云:“吾有大患,为吾有身。”感知四大苦空,无可贪恋。人只有在苦中,才会多加思考,寻求解脱。

我想起昨天下午在路上,田地间一个正在劳作的妇女看到僧众,说:“背着多沉哪,那么多被褥,放车上拉着。”她看到僧人的背包,说是被褥,认为是沉重的。却从没想过生活的包袱压在身上,堆在心里,是多么的沉重。每日单调地重复,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,繁重的田间劳作和虚幻不实的未来,让自己不间断地承受着生老病死苦,这样重的包袱难道不沉吗?当然是沉,只是业海奔流,卷裹着无法停歇,麻木了自心,而不知回头是岸。“如是等种种诸苦,众生没在其中,欢喜游戏,不觉不知,不惊不怖,亦不生厌,不求解脱。于此三界火宅,东西驰走,虽遭大苦,不以为患。”(出《妙法莲华经》卷二譬喻品第三)

一个老人领着一个四五岁的孩子,观看僧人。老人对孩子说:“你跟他们走吧。”孩子稚声稚气地说:“不。”老人也许是在逗孩子开心,孩子却不假思索地说出心里话。世间的眷恋和业力的纠缠,让众生都迷失了方向。农妇和孩子,一个正在感知着人生,一个还在期盼着人生。什么是人生?师父说:“人生就是修行的过程,我们得人身是为了修行。只是大部分人来到世上,都忘了。”

我们所熟悉的《四个妻子》的故事,给我们明白地演示了人生:

从前,有一个人娶了四个妻子。

第四个妻子深得丈夫的喜爱,不论坐着站着,工作或休息,丈夫都跟她形影不离。当她每天洗澡、梳发、更衣时,都能得到丈夫的照顾。只要她喜欢什么衣服,丈夫都肯买给她;她喜欢吃什么,就给她买什么。无论丈夫去哪里,都会偕同她同去。丈夫对她言听计从,非常宠爱。

第三个妻子是经过一番辛苦才得到,几乎是向别人抢来的。所以,丈夫常常在她身边甜言蜜语,但不如对第四个妻子那样宠爱。

第二个妻子常常见面,互相安慰,宛如一对能够推心置腹,尽兴谈天的朋友,只要在一块儿就彼此满足,一旦分离,就会互相思念。

而第一个妻子,简直像个婢女。家中一切繁重的劳作都由她担任。她身陷各种苦恼,却毫无怨言,任由丈夫驱使。她得不到丈夫的半点爱抚和只字片语的安慰,在丈夫的心里几乎没有她的位置。

一天,丈夫必须要离开故乡,出国长途旅行,他对第四个妻子说:我现在有急事要出国,你肯跟我一块儿去吗?

第四个妻子回答说:我可不愿跟你去。

我最疼爱你,对你言听计从,为了取悦你,我全力以赴。怎么现在不愿陪我一块儿去呢?丈夫惊异万分,不解地问。

不论你怎么疼我,我都不想陪你去!第四个妻子固执地说。

丈夫恨她无情,就把第三个妻子叫来说:你能陪我一块儿去吗?

第三个妻子回答:连你最心爱的第四个妻子都不情愿陪你去,我为什么要陪你去?

丈夫说:你可知道我当初追求你,费了多少心血吗?不管寒暑、饥渴,我都为你尝过了。有时为你赴汤蹈火,遇见强盗,与人纠纷,几乎粉身碎骨,好不容易才得到你。为什么现在不肯陪我去呢?

不管他怎么说,第三个妻子仍心坚如石,就是不肯去:那是你自己百般追求我,而不是我追求你。如今你远赴国外,为什么要我陪你出去受苦?

丈夫恨第三个妻子的无情,不得不把第二个妻子叫过来说:你能陪我出国一趟吗?

我受过你的恩惠,可以送你到城外。但若想要我陪你出国,恕我不能答应。第二个妻子说。

丈夫也憎恨第二个妻子无情无义,就叫第一个妻子过来说话。我要出国旅行,你能陪我去吗?

第一个妻子回答:我离开父母,委身给你,不论苦乐或生死,都不会离开你的身边。不论你去哪里,走多远,我都一定陪你去。

丈夫平日疼爱的三个妻子都不肯陪他去,才不得不携带决非意中人的第一个妻子离去。其实,这个人要去的国外是死亡的世界。拥有四个妻子的丈夫,乃是人的意识。

第四个妻子,是人的身体。人对自己的身体倍加珍惜,不亚于丈夫体贴第四个妻子的情形。但若大限来临,生命终结后,灵魂总会背负着现世的罪福,孤单寂寞地离去,而身体轰然倒地,却不会随你前去。

第三个妻子,无异于人间的财富。不论多么辛苦储存起来的财宝,死时都不能带走一分一毫。

第二个妻子是父母、妻儿、兄弟、亲戚、朋友和仆佣。人活在世上,互相疼爱,彼此思念,难舍难分。死神当头,也会哭哭啼啼,送到城外的坟墓。等到把死人埋在地下,他们垂头丧气地返回家舍。但用不了多久,就会渐渐淡忘了这件事,重新投身于各自生活的奔波中。

第一个妻子则是人的心,它和我们形影相随,生死不离。它和我们的关系如此密切,但我们也最容易忽略了它,反而全神贯注于虚幻的世界。我们应该多多照顾忠诚不二的第一个妻子,给我们的心灵多一些智慧的活水,才是懂得生存的智者。(出处未详)

今天过夜休息的地方,居士找了一个山腰。僧众在夜色中一直走到七点钟才到达。山路崎岖,又窄又陡,相当难行。这大概是多日来住宿最难走的一条山路,石砾遍地。看来居士是想在行脚住宿的最后一夜,给僧人留下难忘的记忆。

僧众铺好了苫布。亲藏师父将睡袋拿了出来。十几天来,亲藏师父将睡袋背在身上,夜间却一次也没用过。亲融师父笑着说:“最后一晚用了,就不圆满了。”

亲融师父则是出来就没带睡袋,连日的寒冷只有披风御寒。我曾想将车上的睡袋给亲融师父,这个睡袋是寺院给我们居士准备的,居士一直在使用。亲融师父没有接受,说:“我出来带多少东西,就用多少东西,就带回去多少东西。”不攀缘的心就是不方便的心,就是守戒的心,就是刚骨,就是青莲,就是清净。

亲藏师父笑而不答。师父在旁边说:“别听他的,脸皮厚也是修行。”师父的意思,是让亲藏师父别受亲融师父话语的干扰,想用就用,不为外境所动就是修行。背着睡袋而不用,是一种放下;不管圆满不圆满,又想用,是将“放下”也放下了。我不知道亲藏师父最后是否使用了睡袋,但这份修行苦中的乐趣,却叫人回味。

拍摄了几个镜头,居士去住旅店充电。师父叫我也早点下山休息,我等居士上来后,拿上暖瓶等物品,一起下山。

一夜无话。

 

第十六天(返程)

1012(阴历九月初二;晴)

凌晨三点,准时醒来。今天和昨天一样的冷。我等了十几分钟,估计僧众快下来了,就拿了摄像机、相机和大手电,爬到半山处,等着拍僧众下山的镜头。

居士也爬了上来,要上去取苫布。我要拍摄,没办法帮他。居士随后上来,两人将苫布拿下山。居士上来后无事可做,站在我身边。天色漆黑,几点手电光如星闪烁,僧众列队下山。我想起山路陡峭难行,担心师父,告诉居士:“你上去扶着点师父。”话说完,僧众已经走近,我忙说:“已经下来了,不用去了。”但居士已经过去,没听到我后面的话,迎着去搀扶师父,整个人将师父挡住,破坏了镜头。我有心叫居士闪开,但转念一想算了,是我叫他过去的,因缘如此,就这样吧。很美的画面,在我手上流失;但尊师的恭敬,却在我面前展现。也算有失有得吧。

僧众行走了近一个小时,停下来休息。我拎了暖瓶,但没几个人要水。天太冷,僧众水不敢喝,坐也不敢坐,只是站立歇歇脚,休息一会儿就得上路。只有不停地走,让身体产生热量,才能抵挡寒流。按师父们的话,是冷得恨不得跑起来才好。我将暖瓶送回车,真想马上钻到车里。但看看大家都在外面站立,有难同当的心升起,忍着站在寒气中,听师父讲当年从五台山回东北,那时的冷和苦,更是一般人难以忍受的。师父的弟子曾说:“师父,要没你领着,我肯定走不回东北。”师父笑着讲述往事,说:“他感觉苦得受不了,我还没感觉咋地呢。”一比丘说:“原来我还不认为光脚修行怎么地呢,现在一看,这天冷得都叫人退了道心了。”光脚修行,应该是有感于道济师父。僧人道济,常年赤脚行走,一年四季不穿鞋、一套衣服不增不减。常亲近师父。我曾于去年行脚期间,在寺院得遇。

师父说:“这天儿适合穿棉袍了。”

居士背上包,要跟僧众走一段,作为行脚最后一天的纪念。僧人行脚,以无目标为目标。居士要跟着行走体验一下,留个纪念,本身就有个目的性。只能算是活动活动筋骨,锻炼一下身体吧。我独自开车,不时再拍两个镜头。外面的温度,显示到了零下一度。七点多钟,太阳升起,三三两两骑车上学的孩子,都捂上了耳包。他们好奇地打量行走的僧众。

难道此次行脚就这样平静的结束了?我开车跟在后面,打着妄想。从昨天起,看大家谈论回程,我的内心就隐隐有一种预感,总感觉会有事情要发生。果然,事情来了。

在公路边的一处空地休息。我问背着包的曲居士:“怎么样?”居士笑着说:“冻手。”

一辆警车飞驰而来,一个急刹车,戛然而止,从车上迅速下来四五个警察,快步奔僧众过来。大家一时都没反应过来,看警察的架势,简直就是电影里抓罪犯的情形,异常迅捷。其中一个便衣奔向吉普车,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就往里看。我离车不远,忙走过去,“干什么?”

“这谁开的车?驾驶证呢?我看看。”便衣的口气不容置疑。

我一时也没反应过来,以前警察来查,都是直接奔人,这怎么查上车了?难道车有什么问题?我问便衣:“你们是哪的?带证件了吗?”便衣说:“我们是丰宁公安局刑警大队的。这不有穿制服的吗?”刑警大队?那不是抓罪犯的吗?我来不及思维,只见便衣说着话抬起腿就往车上挪。我连忙去拿车座上的摄像机和相机,“我这机器你别给我压坏了。”从便衣的臀侧抢出机器,放到了后座上。“还带摄像机呢,你们干吗的?”便衣问。敢情还不知道我们是干吗的呢,看架势我还以为掌握了什么犯罪的证据,直接来抓人了。“出家人行脚,纪录资料。”我回答他。这时一个穿警服的警察过来,不知是不是听到了我问证件,过来支援便衣,向我亮出警官证,说:“丰宁公安局的。”便衣毫不客气地坐在车上,说:“把证明拿出来。行驶证呢?”我还没回过神来,心说我开车开这么一会儿就出毛病了?有心叫居士,但又一想刚才车确实是我开的,便把驾驶证掏给警察。身份证也都夹在驾驶证内皮里。

时曲居士过来,我让居士把车辆行驶证找出来给警察,并特意强调说:“驾驶证我已经给他看了。”意思是你不要再拿驾驶证了。居士对我的提醒置之不理,找出行驶证后,到底把自己的驾驶证又主动交给了警察。便衣看了看证件,我问:“怎么,有问题吗?”便衣下了车,说:“等等再说。”说完把三个证件很自然地往裤兜里一揣。我心里一下没了底,说:“把证件还给我。”你揣兜里是什么意思,要没收啊。便衣的心里可有了底,不动声色地说:“等一会儿。”说着悠闲地往僧众那边走去。看来这是事先计划好的,这是他的任务,现在轻松地完成了。

我这才有喘气的机会顾及僧众那边。几个警察正在查看亲融师父给他们的行脚证明。我快步走过去,想了想,又回身,将车钥匙拔下,锁上了车门。你把证件收走了,可别把摄像机也收走,甚至把车给开跑,可就毁了。便衣跟在我后面,估计是在注意着我,看到我锁车,想阻拦,但已经晚了,慢了一步。我将车钥匙揣进兜里,心里也有了点底。便衣又发问:“你们还有两台车,车上几个人?那台车干吗去了?”看来他们还很了解,我想了一下,他问“那台车”,那我就说那台车,居士这台先保留着不说,“那车办事去了,车上仨人。”桑塔纳去旅店接居士去了。便衣又问:“你们这是干吗?”我有些来气,都告诉过你了,闹半天你根本就没听,这是没话找话,审着我玩呢。我没理他,反正车也锁上了,不需要我看了。我走向僧众,师父身边没人护持,我站到师父身边。

此时,又有两辆小型警用面包车急急赶来,下来十来个穿警服和便装的警察。怪不得便衣警察要问那台车几个人,这一下来了十多个警察,看来真有打算抓人的准备,是要了解清楚我方人数啊。难道还担心动起手来制服不了我们?一时之间,气氛有些紧张,大有剑拔弩张,一触即发的架势。

这边的警察查看行脚证明,看到有大悲寺所在地派出所出具的证明,正在与其联系。因现在还没到八点,警察都没上班,值班的不了解情况,说只能等八点以后,往大悲寺打电话确认一下。不过打通了证明上的派出所的电话,已说明了大悲寺确实是存在的,证明大概也不会假。

新赶来的警察晃来晃去,看似漫不经心,却都暗含着警惕,如临大敌,估计只要一声令下,都会马上出手。有个警察看到地上的方便铲,想用手拿起来。果成比丘制止道:“别动那个,那是我们的法器。”另一警察用脚去碰,我忙上前拿起,“这可不能乱动。”回身放在在僧众的身后。这是法器,必要时也是防身的武器。

我又站回师父身边,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。由于此次所来警察人数众多,而且号称刑警大队,来势汹汹,一来就扣下车辆证件,似乎是有计划有组织地控制着局面,与以往查证的警察大不相同。于是我作了最坏的打算,警惕着警察是否是邪恶势力设下的阴谋。多年以来,僧团一直不断地受到正面和暗中某些邪魔外道的干扰和破坏,跟踪、威胁、伤害等等事件发生,甚至有好几位护法居士为此而献出生命。去年是关键的一年,去年的行脚,也是最艰难的一次,还曾发生过警察抓人的事件。所以在今年行脚之前,我就已经留下“也许回不来了”的遗言。我早有过心理准备,所以也更敏感、更警惕,如果说有杀手混在警察队伍里,在我看来,一点也不为过。

我看看师父,师父泰然自若,气定神闲。再看看其他师父,大家都很淡然地静观其变。我心里一悲,如果真是一个阴谋,是针对僧团有目的而来,一是他们会找理由抓人,二是直接伤害师父。如果是第二种,他们应该是有枪的,很可能子弹就会飞出来。那我能做的,只有将身体迎上去,挡住师父。或许不至于有这样浅显幼稚的阴谋,但这又是在当前情形,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。我打着妄想,血液有些涌动,仿佛子弹已经将我穿透,性命不保。

这时又来了一位穿西装的便衣,此时现场人数太多,我已搞不清他从哪儿冒出来的,是一直在车里,还是后赶来的?看样子也像个领头的。正看证明的警察走到西装便衣身边,让他看证明。西装便衣将警察拉到一边,几个人凑在一起,嘀嘀咕咕小声商量着什么。

这更像是阴谋了,当面就商量上要怎么动手了。我的心一沉,绷紧了神经,但随之又感觉有些坦然,反正已有了舍身的心理准备,只要保护好师父。师父看了看我,慢慢往前走了几步。我紧跟上去,半步不离,还迅速地看了下位置,站在师父身边。照相选角度是要“玩艺术”;现在找位置是要“玩命”,以备能在最佳位置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去。也真是够戗,这时候也没忘了找个好角度。后来的西装便衣面向师父,问:“你们这是做什么?”师父有条不紊地说:“我们行头陀,是佛教的修行仪规,每年一次,已经走了十多年了。”

几个警察又凑在一起商量了一会儿,似乎是西装便衣了解一些佛教的情况,隐约看他们像在判断着什么。很快,没收我证件的便衣走过来,一言不发地将证件塞给我。我的心一下子明朗起来,看来不用我跟子弹比速度了。看证明的警察也将证明还回,说:“打搅了。”说完一大帮警察呼啦啦全走了,和来时一样迅捷。不愧是刑警。

我看手里的证件,将自己的驾驶证收好,又将居士的驾驶证和车辆行驶证交给他,本想提醒他一句将行驶证放回车里,话到嘴边又没说,因为刚才驾驶证的提醒没奏效。不过居士到底还是忘了将车辆行驶证放回车里,带回了下院,害得小居士回寺后,又跑去找他取了回来。

居士等人在警察离开时回来。

此次大批警察光顾,缘于今天晨时走在路上,一辆豪华小轿车曾慢下来问僧众是干什么的,但僧人摄心,没人理他。大家猜测车内人物可能是本地的某位领导,见到一队来历不明的出家人走在自己境内,又适逢十七大要召开,此是通北京的道路,于是心里没底,通知了公安部门。公安局在还没有上班的时间内,迅速召集了十几个刑警过来,估计是对领导发话特别重视,当成了重大案件来处理。

在行脚的最后一天,警察轰轰烈烈来送行,也算是一个特殊的圆满结局。是否也昭示着僧人行持的头陀正法,正在被天下所重视?佛法与国民命运息息相关,佛法兴,国泰民安;佛法衰,如三武一宗灭佛,导致法难,国家随之萧条。国运与民生实际正是自心的显现,正气不足,佛法不振,贪嗔痴三毒加剧,国民外相自然衰落。

末法时期,行持正法的艰难,无异于力挽狂澜,一人与万人战,是在惊涛骇浪中逆流而行。《佛说法灭尽经》云法欲灭时:“时有菩萨、辟支、罗汉,精进修德,一切敬待,人所宗向,教化平等,怜贫念老,鞠育厄,恒以经像,令人奉事,作诸功德,志性恩善,不侵害人,捐身济物,不自惜己,忍辱仁和。设有是人,众魔比丘咸共嫉之,诽谤扬恶,摈黜驱遣,不令得住。”《大般涅槃经》亦云:“是秃人辈见有持戒威仪具足清净比丘护持正法,驱逐令出,若杀若害。”只有舍身舍命护持三宝,才会保住正法命脉,续佛慧命。“舍不了死,换不了生。”当然也只是一场戏,认识了、放下了,舍身就出戏;看不透、放不下,就陷入生死大戏,难以出离,被境所转。

僧众上路。我开车和王、罗二人到前面探路,看到一山沟小路,想下车看看,又感觉有些窄,继续前行,过了范营村,没有太好的地方,只能在大地里。回头会合僧众,见一轿车供养了糕点、八宝粥等食品离去。原来是两名女子,见到僧人想布施金,被拒绝后,到前面购买了食物来供养。

师父选定了山沟小路做过斋处。准备乞食,我还跟师父一组。进入范营村,师父安排僧众分散乞食,自己这组又走到最后。路边商店的人看到僧人,议论到:“刚才那两个女的买东西,要素的,就是给他们。”

走了好几家都没有人,等到了有人的一户人家,是石头砌成的院落,一老者在院子内拿笤帚扫身上的灰尘,听师父说要乞食物,头不抬,手不停,说:“没有。”真是“时时勤拂拭,勿使惹尘埃。”扫掉的身上的灰尘,全落在心上。院外两头毛驴看着僧人离去,默默无语。

到下一家,一老者正从马车上往院子里搬玉米,亲空师父念诵佛号:“阿弥陀佛,出家人乞点食物。”老者说:“家没人,我是给他们拉棒子的。”

继续往前走,在这户人家,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太太从邻居家出来,知道僧人的来意,回到屋里,端出来四五个馒头,馒头上还点有一个红点,不知是某种风俗还是该食物作过什么供奉。老太太将馒头分施给僧人,每人一个,说:“这是我们中午要吃的,给你们吧。”还剩下两个馒头,老太太又给师父一个,最后一个递给我:“这个给你。”我忙着抢镜头,没来得及升起感受,脱口说道:“给师父。”师父慈悲地笑着,看看我。唉,可惜,我没有资格,接受给我的食物。

走两步,到相邻的邻居家门口,一位老者正在忙活着什么,听到说要乞食,也不说话,指了指外面的一个身穿灰衣的老太太。老太太进到屋里,拿来四块月饼,给每位师父分别一块,最后一块也递给我,说:“这给这位。”我有了第一次经历,意外就少了,笑着说:“给师父。”心里不由暖洋洋的。

看来因缘不错,如果我要乞食的话,也算乞到食物了。两位老人布施出家人,还顾及到和僧人一起的我这在家人,实属善心所使。从拿的食物来看,布施前就已经把我算在内了,虽然我并不能接受,一是我没资格,二是影响乞士(比丘)才乞食的本位。布施僧人,可得福田,同时也将出家人的概念确立的更清晰。

师父决定往回返。两个老太太站在门口,看着僧人,在说着话:“中午我们俩要吃的,给他们了,再蒸。”我有些愧疚。师父曾说过从老百姓口里要吃的,感觉很惭愧。确实,难怪佛制戒日中一食,又让弟子少欲知足,节量食等等。《坐禅三昧经》云:“少欲知足行顺慈教,节身少食减损睡眠。”真不知滥贪信施,一日数餐的“修道者”,怎么能吃得下这口饭!“施主一粒米,大如须弥山。”如再不心向道业,“……虚贪信施,滥膺恭敬,五逆十重,更生十方阿鼻地狱。”(出《楞严经》卷八)虚贪就是不少食不修道,名闻利养受人礼拜,自己造了种种罪业不说,更断人慧命,毁了佛法。

老人将自己本来要吃的食物舍给他人,也是一种“无我”。这是否是师父功德巍巍,梵行圣迹的感召,使得布施的众生都升起“舍我”之心?我想对两位老人说声谢谢,感谢这一分善良和舍得,但这两个字又太显苍白和肤浅。只好将善意和感怀的笑,留给她们。

走在回返的路上,师父说:“今天警察这一闹,给我们消了不少业。”看来也确实给我消了不少业,要不刚才布施食物,怎么会有我的份呢!

僧众过斋。大石桥的居士赶了过来,他带来一辆中巴车,接僧人回寺,正好赶上,众居士一起过斋。斋后,居士忙着收拾车上的物品,整理出空间,还能坐几位师父。师父对我说:“你坐桑塔纳,先回寺里,准备设备,好摄像。”亲融师父已经告诉了我。居士因要赶回去上班,一会儿就往北京赶,从北京再返回广东,所以不跟大家回寺院。那么寺院迎请的镜头就得由我来拍摄,相机则可以给寺里的小居士。

我回到公路边,将吉普车里大致清理了一下。连日来风吹雨淋,车也是灰头土脸。我将脚垫收拾一番,又将摄录器材整理好,再将自己的背包装好。罗居士过来,说:“刘居士,我这就走了,去跟师父说一声。”

居士去向师父告假。师父安排桑塔纳送他一程,到前方的丰宁县,坐车去北京方便些。

僧众休息了一会儿,收拾好行囊开始上车。师父安排大部分僧众上了中巴,我摄录了几个镜头。中巴车的司机正在放流行音乐,我告诉他,不能再听这种音乐了。中巴司机关闭了音乐,说:“还有什么不可以,说就行。”再有什么,大石桥王居士去管吧。有几位师父坐面包车,居士来负责。师父和亲藏师父及亲融师父坐吉普车,居士负责。我等桑塔纳回来后,将设备都搬到了轿车上,上了车。

下午115分,大众起身,踏上返程之路。原计划要按中巴车来时的路线返回,所以中巴带路,其它车辆后面跟随。大众一行将从承德双滦区上高速,奔平泉、建昌,再奔兴城、锦州,沿盘海营高速公路到达海城。一路行驶有公路有高速,难走的路段还在修道,好在还很顺利。除了中巴车进城区时只顾自己闷头跑,使居士掉了队。不过后来全体会合。

天色渐渐暗了下来。我坐在副驾驶,膝盖的疼痛持续着,坐久了姿势就得伸伸腿,缓解一下疲劳。我对司机说:“晚上你要实在困了,就换着开。”隆化王居士在后座,问我:“刘居士,你有想出家的想法吗?”

又提到了出家的话题,这是大悲寺居士经常讨论和涉及到的。其实也不必问,真正亲近妙祥僧团的人,有几个没有想出家的想法呢?《大智度论》云:“孔雀虽有色严身,不如鸿能远飞;白衣虽有富贵力,不如出家功德深。”出家是成佛的必经之路,能够聆听师父教诲,亲近僧团,修持正法,不会没有出离心、清净心、度众生的心。出家就是要出离,出离浊恶,走向清净。“又郁伽长者经云,在家之人多诸烦恼,父母妻子恩爱所系。常思财色,贪求无厌,得时守护,多诸忧虑。流转六趣,远离佛法。当作怨家恶知识想,应厌家垢,生出家心。无有在家修习无上菩提之道,皆因出家得无上道。”(出《法苑珠林》卷第二十二)

如果你亲近僧团而从来没有过出家的想法,那就是你还没真正信佛,还在五浊恶世里贪着欲乐如狗食粪,心不清净。信解行证,“信佛”还没做到完全。真信了,就想觉醒,就想出离,就想出家。或许因种种的因缘,在家人业力纠缠,机缘没到,一时出不了家,但出家的想法要都没有,那就得问问自己,学佛学了个什么?

永明延寿大师在《万善同归集》中云:“乃至醉中剃发、戏里披衣,一曏时间,当期道果,何况割慈舍爱,具足正因,成菩萨僧,福何边际?”醉中剃发,戏里披衣,都是佛典公案。

醉中剃发:

一次,有个喝醉酒的婆罗门乞求出家,佛就叫阿难为他剃发,穿上法衣。此人酒醒之后,惊恐万分:“自己怎么会出了家?”于是赶紧逃跑。比丘们问佛:“为什么让醉婆罗门出家呢?”佛说:“无量劫以来,他都不曾发心出家。今天因为喝醉酒,暂时生起微弱之心,以此因缘,以后他会出家得道。”

戏里披衣:

优波罗花比丘尼前世曾是戏女,穿过各种衣服,说很多绮语,有时也穿比丘尼的衣服演戏。以这个因缘,迦叶佛时,出家作比丘尼。当时,因依仗自己出身高贵、相貌姣好,生了骄慢心而堕入地狱受种种痛苦。苦尽之后,在今世值遇释迦牟尼佛出家,随佛出家后,获证阿罗汉果。虽然破戒,但依仗出家因缘,毕竟可以证果。(参阅资料《法苑珠林》)

居士说:“原来我还想十年后出家,现在一看得提前了。”没想到他随行参加几天的行脚,有了如此大的触动。出家一念是难得的,而能升起正念出家,都离不开正法的感召,离不开清净福田僧的摄受。

“一子出家,九族升天。”师父曾经为居士开示:“出家能够断离烦恼。一个是出世间的家,一个是出烦恼的家。一个人如果出家修行,能做到这两点,必然会出现所有的众生,都随着我们心的改变而改变。所以说这叫‘一子出家,九族升天’。虽然外面有我们很多的亲属,但都是我们自心的显现。更主要的是,一子出家,就是说一个人如果出家修行,断了这个世间的贪欲,而证到圣道以后,他就会有无量无际的悲愿,会度所有的众生。凡是和他有缘的,他都要度,而且越是无我的人,他越要度众生。虽然说是无众生可度,但就因为无众生可度,反而他的愿力更深切,这就是菩萨的愿力。”

“笼鸡有食汤锅近,野鹤无粮天地宽。”随喜一切出家的功德。

 

回寺

1013(阴历九月初三;晴)

一路行驶,到达凌海服务区,大众暂时休息。主要是驾驶员需要小睡一会儿。休息后上路,到达辽河服务区,再次休息。十几个小时的车程,人困车乏。估计了一下剩余的路程,大概一个小时左右能到海城,我坐桑塔纳提前上路。

天色渐亮,红日悬在天边,映红了天际。下了高速公路收费口,六点多钟,到达寺院。我让车停在了客堂后面。大殿前,参加迎请的居士手捧鲜花,正在排班站立,做着迎请的准备。末法时期,修学佛法的四众弟子女众明显多于男众。“法欲灭时女人精进恒作功德,男子懈慢不用法语,眼见沙门如视粪土无有信心,法将殄没。”(出《佛说法灭尽经》)这是末世的悲哀。

我让桑塔纳司机帮我拿上三脚架,我拎了摄像机和两台照相机走进大殿。大殿内,道源寺妙融师父与几位比丘尼静立等待。昌光比丘也在,见到我点点头,说:“回来了。”我问:“腿怎么样?”昌光师父摇摇头,说还不行,没好。发心出家的寺院居士已经架好了另一台摄像机,我把索尼相机给他,让他一会儿拍些照片后,专门看着大殿内的摄像机。这台机器不动,拍摄师父的开示。

大殿外,大连的摄像小吴乘坐昨夜的火车赶来,拍摄迎请的资料。我将高清摄像机交给他。客堂内,当家师亲舟师父叫我,我进入客堂,说师父大概在730分到达寺院。亲舟师父说随下院行脚拍摄的小居士也来了,就是没机器。这还不好办?我说:“把这台摄像机给他。”将我手里的摄像机给了居士。我不由轻松起来,原以为回来就我一个人忙活,没想到来了这么多救兵。

三个机位安排好,我建议小吴和徐居士两台机器全程拍摄,一个拍全景,一个拍人物特写;寺院居士拍近景照片,我则拎着相机,走出寺院,来到放生池的堤岸上,准备拍全景。我看看对面的山,想着能不能上去。行脚一路,爬山成了我的第一首选。到山脚下看了看,上山拍摄的角度不行,看不到下面的道路,只好作罢。

太阳还没有从山头露出笑脸,微有一些寒意,却比行脚时暖和多了。站在放生池边,遥望大悲寺,雾色朦胧。《佛说十二头陀经》云:“一者阿兰若比丘行头陀时,应作是念:我今在此空闲之处,为无上道舍身命财修三坚法,死当如厌,死不生顾恋。若至病苦须人之时,当作是念:我今一身,为法出家,法为我伴,若勤行法者即是救护。是为阿兰若法行者。本以居家多恼,舍父母妻子出家行道。而师徒同学,还生结着心复多娆乱,是故受阿兰若法,令身远离愦闹住于空闲。远离者,离众闹声,若放牧处,最近三里能远益善。若得身远离已,亦当令心远离五欲五盖。阿兰若比丘法当如是。”

大悲寺可说是一阿兰若处,《佛遗教经》云:“汝等比丘,欲求寂静无为安乐,当离愦闹,独处闲居。”为接引众生,大悲寺往来居士又不断,比起深山老林的幽静,却又差了一些。师父说是为了众生,留一个接引的窗口,将来僧团也会进入大山。憨山大师费闲歌》云:“讲道容易体道难杂念不除总是闲世事尘荡常罣碍深山静坐也徒然。”很多寺院比起大悲寺来,环境优雅,山谷静谧,但如除境不除心,徒然。“谓观一切烦恼根源,即是自心,了达此法,堪能住阿兰若处。所以者何?譬如狂犬被人驱打,但逐瓦石不逐于人。未来世中住阿兰若新发心者亦复如是,若见色声香味触法其心染,是人不知烦恼根本五境从自心生,即此名为未能善住阿兰若处。”(出《大乘本生心地观经》卷七功德庄严品

七点多钟,钟鼓齐鸣,迎请的队伍开始下山,出山门迎接行脚的僧众。我站在池边,望水天一色,云霭如烟,如诗如画。太阳也渐渐升起,金光万丈,上百人的迎请队伍,幢幡、鲜花、佛号,整齐、肃穆、庄严。

师父领着行脚的僧众,在前方下了车,迈着坚实的步伐,走向寺院。大众跪地,泪眼婆娑,悲心切切,用悲仰之心,迎请头陀僧的归来。

此景此画,词曰《衲子归》:

“一止镜水,卧青山,烟色空朦晨风寒。钟声叩,破心曲,内外遥闻荡法船。戒香袅袅,幢幡舞宝盖;佛号声声,悲欣伏泪眼。头陀行,钵杖除尘去;衲子归,芒鞋履净还。慈光遍洒,悲风沐,依教奉行,溯本源。颠倒影,音归寂,一净照百年。”

何止百年!望着如镜子般的一池净水,是因佛陀的大觉而净,是因正法的庄严而净,是因僧人的慈悲喜舍而净,如虚空般广阔,化导众生,法脉相传,永世不断!

僧众换鞋进入大殿。众居士在殿外长跪。师父拈香,开示此次行脚,路线特殊,警察频频光顾。但头陀的正法如太阳一般长存,头陀行也会一直走下去。

开示完毕,僧众背包上山。我的拍摄任务在磕磕绊绊中,至此全部结束,不管好坏,总算是将今年行脚的过程纪录了下来,真实地呈现给众生。到资料整理室,我整理好照片,存入电脑。930分,到斋堂准备过斋。见到居士,刮掉了行脚十多天积攒的胡须,也洗净了脸。居士的脸倒看不出变化来。我在斋后也洗漱了一番,我相加重。亲融师父直到我下午离开寺院,脸上依然是行脚中的本色,未作分别。脸是一面镜子,不照别人,只照自己。

有居士看到我,说我瘦了。这是必然的。其实师父让我吃胖点来行脚,不仅仅是让身体结实一点,更主要是让我把心吃“胖”点,吃大点,不要只顾自己了生死,“度尽众生才是自度。”如何把心吃“胖”呢?依教奉行!

过斋前我打了一个妄想,但这个妄想我是知道结果的,因为算上今年,三次,我都特意留意了行脚回来所吃的斋饭。曾经妄想过这一天大寮会做些好吃的,因为僧众在外苦行了半个多月,回寺应当补充一些营养。但我知道这是凡夫的妄想,经历了第一次之后,我就明白了师父的智慧无处不在,凡夫的妄习处处都被打破。所以这个妄想,是我对答案的验证。果然,半盆面条已经摆好,斋饭与平时绝无两样,没有特别的安排。行脚的僧人和留寺的僧人是平等的,是在共同完成和推进着法之大船。

斋后,僧众进殿回向,唱诵师父所作的偈子。磬声响起,大众唱偈:

修行容易守戒难

不守戒条魔一般

守住戒相心坦然

提木叉保解脱船

愿汝成真出家汉

清静无为虚空般

高尚品德如青莲

行解度众大法船

清扬的唱诵声中,泪水涌入我的双眼,全身的毛孔张开,风一样的清凉浸漫全身,透彻心底……

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〈完〉

 

(注:是为行脚随行略记,亦为洗心之忏。除事实描述,余者皆为妄想所使,知见累积;如有错谬,请以经律为准。阿弥陀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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