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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在大悲寺一年的生活纪实(一)[转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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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在大悲寺一年的生活纪实(一)[转]

我因为个人因缘曾经在山中真修行的寺庙里:大悲寺,平兴寺里住过一年,所以想写些那里面的生活和故事给大家,一者让大家体会下山里那宁静充实而又艰苦的生活,以淡化一点世俗对自己的影响;二者,让一些不了解寺庙生活的师兄对僧人的生活也有个了解;三者,也可增加大家学佛的信心吧。

   
里面如有一些比较神奇的东西,不信的师兄就当个故事来听吧。

   
下火车到了海城已是中午,想起要去的寺庙是过午不食的,就在车站边找了个饭店,准备先吃了饭再过去。吃什么好呢,想来想去,点了个金针菇炒肉,自己安慰自己说,可能这是最后一顿肉了,就吃这一次吧。等饭菜上来了,我傻了眼,饭是用海碗装的,满满一大碗,装菜的盘子比南方2个还大,怎么这么多呢?结果,这顿饭把我这个一米八的大个子都吃的直翻白眼。

   
饭后,花25元打了个车,直奔大悲寺。一路上,越来越荒凉。不比南方,这里的山都是很小的山包,看上去,灰灰的,让人有种心情沉重的感觉。开了几十分钟,车停在一个地方,那是一个小山窝,三面都是山,前面一个大水库。我很是惊奇,这个也算寺庙?没有围墙,就用空心砖围了一圈勉强算是防君子不防小人了。里面是一块很大的空地,一个弥勒像就玻璃柜子装着,放在露天。地上就用碎石头铺着。边上一个铁皮搭的小屋子,算是门卫了。

   
我拉着箱子往里面走,碰到个架着黑眼镜的师傅,一件青色大褂,显得灰灰的,我向他笑笑,他也和我笑笑,就这么走了过去。寺庙很简陋,但地方却很大。大殿左边一间红砖房,上面用红纸写着“居士接待处”。我走了进去,里面坐了好几个人。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居士问我,什么事,我说,要见师父。老居士说,等等吧,师父正忙,一会才过来。于是,放下箱子,我坐在木凳子上开始等。

   
好大一会,一个分不清是中年还是老年的和尚,穿着破破烂烂的补丁衣出来了,开始见到的那个带黑眼镜的和尚陪在一边。这时候,大家都上去顶礼,叫师父,我在一边打量,原来这是师父呀,怎么说呢,看上去就两个字形容,慈悲。

   
屋里坐的人纷纷开始向师父诉说起来,有练功出偏找师父要治疗的,有得病医院看不好找师父来看的,有家里纠纷向师父要解决办法的,我听的头都晕了,暗暗可怜师父起来,自己想,原来当个和尚也不容易呀~~师父始终微笑的听着,说出的话我觉得只能用智慧来形容,没其他的词。

   
终于一屋人都走了,就剩下我一个了,师父看了看我,开始问情况,我也回答着。师父忽然问,你为什么学佛,我答到,了生死不想在六道转了。这时候,我注意到边上带黑眼镜的僧人,坐在那里,眼睛闭着,好象睡着了。我心里想着,这什么人呀,师父和我说话,他倒好,跑一边打起瞌睡来了。师父笑了笑,说到,来了就好,去找个地方先安顿下来吧。(直到后来,我才知道,当时我认为打瞌睡的师父是庙里的知客亲藏师,跟师父的时间最长,当时是在入定观查我,我却以为他在瞌睡)

   
一个男居士带着我,拿着号条,到了念佛堂,里面是居士住的地方。和学生宿舍一样8个人一间房,上下铺。我历来对住的地方比较讲究,也一直是一个人住,看到8人的房间,乱七八糟的样子,心里直嘀咕,想想没办法,先安顿下来吧。让我没想到的时,大悲寺从来是你不喜欢什么就给你来什么境界,之后发生的事情让我从此对住的地方再也没有执着心。

   
放下行李,因为刚来,没有安排出坡(工作),我一个人在庙里闲逛着,有居士看到我,告诉我说,没有师父的同意,不允许出庙门。我这时候还真没想到,这一住就是几个月再没出过庙门。

   
很快晚课开始了,庙里晚上不允许留女人,女居士们都回去了,她们住在离庙好几里的一个村子里。晚课时,我什么都不懂,傻站着,念的什么也不明白,别人跪我就跪,别人起我就起,反正凑个数。晚课结束后,回到寮房,这才和屋子里的居士开始认识,大都是年纪比较大的北方人,以40岁左右的人为主。感觉年纪和地域差别比较大,没什么好聊的,我慢心也比较重,就没理他们。

   
7点,居士门在念佛堂集合,开始念楞严咒,5遍。让我吃惊的是,居然不少我看不起的老居士打着双盘,闭上眼睛开始诵。可怜我以前连楞严咒都没看过,举着本书,连地方都找不到,就这样,又混过了一小时,心里开始有点懊恼,怎么我就什么都不懂呢。

   
晚钟偈后,十点,准时熄灯,床太臭了,也硬,时间也太早了,睡不着,肚子倒是不饿,看来中午那顿饭还是有点用的。就这样,躺在床上想心事,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。

   
迷迷糊糊中,被吵醒,没搞错,什么时间呀。屋里有人叫,起来了,早香了。早香?什么东西?没办法,大家都起来了,我也爬起来。一看手机,晕,不到2点,平时在外面,这个时候我还没睡觉呢,这怎么就起床了。晃晃悠悠的去洗脸漱口,在卫生间门口发现有牌子,什么?上厕所和洗手还有咒语?管他的,以后再说。

   
在念佛堂,居士门早已经站好两列,我悄悄来到最后站着,一个师兄拿着竹条,敲了几下,大家开始饶着佛像走路,后来才知道,这个是行香,用来行开气血。越走越快,上身还不允许动,就一只手甩着,忽然领头的居士一喝,队伍猛的挺了下来,我查点撞上了前面的人,一下子也清醒了过来。

   
大家开始找拜垫对面坐着,我这下看明白了,打坐,开始有点小得意,打坐这个算是我的强项,以前在外面我可坐的还不错。双盘上好,三声木鱼一敲,止静。若大的佛堂,这么多人,居然一点声音都没有。我开始摄心端坐,庙里果然是不一样,感觉场非常舒服,很纯正。奇怪,没多久,怎么我脚开始痛了,不应该这样呀,在外面我能盘不少时间呀。咬咬牙,继续,训香的师兄脚步轻轻的从我身边走过。我再忍,不行了,偷偷一看,别人都稳如泰山,不能丢人,再继续忍。东北的早上很冷,大家都用小棉被包着腿,但我身上汗花花的流着。直到以后才知道,原来在好的庙里打坐,消业障也是很快的,所以,以前能盘一个小时的,到了这里,能盘半个小时都不错了。

   
终于听到那一声清脆的引罄声了,真是天乐呀,我叱着牙,放下腿,一瘸一瘸的走到寮房。还没坐稳,就听老居士说,走了,要早课了,站班去。就这样,两列人站到了大殿的门口。看上去挺有诗意的,头上是城里看不见的夜空,月亮特别的亮,星星就象钻石一样,天却分不清是蓝还是黑。两列人站在古旧的大殿前,穿着海青,风一吹,衣袖飘飘,居然有种神仙中人的感觉。

   
师父们的队伍走近了,都是褐色的袈裟,带着观音斗,低头摄心而行,显得非常庄严。我们跟在师父们的队伍后进了大殿,开始早课。让我恼火的是,我还是搞不明白到底是在念些什么,加上睡眠不足,就这样站着开始打瞌睡。摇呀摇的,猛的往前一栽,醒了过来,差点摔倒,看下四周,没人注意我,暗自侥幸。一回头,师父好象看了我一眼,啊,睡觉被发现了,赶快站好。就这样,在摇晃中过完了我的第一个早课。

   
早课后,回寮房,有一个小时休息,但不允许睡觉,我却也没了睡意。师父门去坐第二支香了,我很好奇,问了问,师父门一天坐几支香?老居士回答,七支,吓一跳,还真是厉害呀。念佛堂里两个师父开始绕念佛,反正也不能睡觉,就去跟着念念吧,于是我跟着几个居士加入了其中。绕呀念呀,思想却怎么也抓不住,调子也老把不好,让我对自己越来越没信心了,怎么什么都不行呀我。

   
还没念完,居士头开始招呼我们出坡了,分配我干什么?什么,拿个洋镐头去挖地上的水泥块和石头,没搞错,那是水泥块呀,我用镐去挖,何况,我从没碰过这个东西呀!大悲寺的规矩是:听话干活,没办法,那就挖吧,想象着电视里修路民工挖路的姿势,一镐下去,歪了,火星直冒,手都麻了。晕,这样的东西,我怎么可能挖的开呀。没办法,就我一个人,不干也要干,要用智慧。我开始观察,对了,挖在水泥和石头的接缝处,这样一定行。果然,松动了,就这样,我一点点的挖着。路过的几个居士可能看我挖的样子太难看了,忍不住抢过来,帮我挖了几把,又教了教我诀窍,好象是容易点了。半个小时后,没吃晚饭和早饭的后果出来了,脚发软,手发酸,稿都举不起了。感觉不行了,要歇会了。这时候,看到个老和尚由一个老居士陪着从山上下来,啊,眼熟,难道是传说中的化来老和尚,呀,宣化上人说他是菩萨再来呀,我顾不得满地的黄泥,马上在地上顶礼,结个缘先,以后就有机会渡我了。老和尚笑笑给我合十还礼,慢慢的走远了。我好长时间还在激动中,也不知道饿,也不知道没力气了,稿头挥得老高,一阵猛敲,哈哈,又敲下去一大块。

   
过来一个人,穿得很破,好象是师父,在朝我挥手。我跑过去,师父说,过斋了,快去吧。哈哈,等这句话很久了呀,我把稿一丢就跑去寮房,拿自己准备好的饭盆。还是和早晚课一样,在大殿外排队,等着师父门。师父们照样列队,带着自己的钵走进了斋堂。看了看师父们的钵,这个就是佛制的标准钵呀,我带的饭盆在南方已经是算汤盆了,可是,估计只有师父们的钵一半大。师父很庄严的坐在上面,我们坐在最后边。第一次在寺庙里和和尚吃饭,新奇呀,我左看右看,好半天才发现,整个斋堂里的人全部不抬头,眼观鼻鼻观心,好象就我一个人在乱瞟,于是也低下头学样。

   
行堂的是几个半大小孩,白衣,口罩,端一个大盆,在南方,估计可以做澡盆了。那勺子也大的离谱,一勺就是一海碗,在当时我还挺高兴够我吃的了,并没想到之后我悲惨的遭遇。

   
引磬一响,又开始念了,我还是不懂,隐约知道是在供佛,然后是供一切众生,再是念五观,什么计功多少,量彼来处什么的。过斋不许说话,师父们低头默默吃着。我就盯着行堂的小孩猛看,口里念着,心里想,不知道吃的什么,期待呀……一大勺菜打到了我的大饭盆里,口水直流,还有,又一勺,然后是饭,再一勺,恩,饭盆堆老高了,不怕,我饿的眼都绿了,能吃完。五观在我的妄想中念完了,开始吃。

   
我埋下头一阵猛吃,人的贪心在困难的时候就显出来了,行堂的又来了,这个菜我没见过,来一勺,还有这个,也好吃,再来一勺。怎么这饭越吃越多了,一点都不见少,好象我吃饱了,不能剩,加油。在我偷偷松开皮带,直起腰子,吃下最后一口的时候,又一人上来一个大玉米,我没吃过这么香的呀,那就吃一点吧,掰了一半,又上来一盆水果,呀一天就这一顿呀,也要吃点。到了最后,我觉得胃已经不能再大了,好象里面装了个铁球,腰都直不起了,还要抬着脚步跟着队伍去大殿里念偈子,还要弯腰礼佛,天呀,我现在才知道,原来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是吃的太多了呀。这样,我慢慢的挪回寮房,也不能躺,半靠在床上就再也不能动了,一阵阵的恶心,其他居士看了我好笑,告诉我打饭菜的时候,如果吃不了,可以比画下,可以只给你半勺或更少。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呀,我的胃呀……

   
下午继续挖地,手起血泡了,不过运动后,消化的效果还满不错。晚课前结束了工作,换上海青,继续在大众中凑数兼打瞌睡。回来觉得一身全是灰和土,想洗个澡,居士告诉我,庙里除非干了特别脏的工作,否则一律15天洗一个澡,冬天可能一个月才洗。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,这个还不算脏?居士继续说,庙里规定,睡觉不许脱衣服,最多把很脏的外衣脱掉,不许脱裤子和袜子,这时候,我顿时明白了,为什么我看这里的人都这么灰仆仆的,原来是这样呀……

   
然后,晚上是继续的5遍楞严咒,10点关灯,今夜,我再也没有精力去想什么心事了,睡4个小时,吃一顿,还挖水泥,累个半死,一倒下还不到5秒就睡着了,没脱衣服?明天再说吧……

照例的早上2点唱起了晨钟偈,今天我是怎么都爬不起来了,感觉人好象要死了一样。一身又痛(挖水泥的后果),全身没劲,眼也睁不开,奇怪的是,我是怎么醒过来的,看来太累了也是睡不沉的呀。行尸走肉一样的爬去洗漱,一开始行香精神就提了起来。本想打坐的时候能睡会(太困了),谁知道,从这一天开始,持续近一个半月,我的打坐陷入了有史以来最痛苦最黑暗的日子。双腿一盘上,才15分钟就开始痛,是我从来没忍受过的痛,一阵阵的,直痛到了骨头里,念佛,数息,持咒,观腿痛的人是谁,全部都不管用了,每5分钟我就抬头看看别人,怎么还没到点呢,一分钟给我的感觉都象一个小时。所有的人表情都很宁静,就我脸上汗水直冒。不能服输,痛死拉倒,我继续忍。然后想,会不会把脚给盘坏了呀,又开始担心起来。后来证明,这种担心纯粹多余。等到引磬一敲,我把腿放下后,几乎虚脱,内衣全都湿透了。就这样,我一直熬了一个半月才逐渐尝到静中的乐趣。

    早课后,分配工作,我今天的工作改变了,和几个师兄一起去钉窗户外的塑料。北方的师兄知道,东北冬天很冷,两层窗户都抗不住,还要在外层窗户的外面用小木条钉上一层塑料薄膜,以防止风吹进来。这个工作可比昨天的挖水泥轻松多了。和我一起的有三个师兄,要把全寺里所有房子的窗户都钉好。

    让我没想到的是,看上去简单的工作居然是个技术活,我这样的菜鸟怎么卷,怎么钉都会留下空隙,或者是塑料不平,很容易被风吹掉。于是我只能沦落到给人递钉子,背楼梯的下场。这对我又是一个打击,自己在想,我以前会的一切东西,到了这里,好象什么用都没有了。而这里需要的东西,我一样都不会,岂不是变成废人一个了,下决定要好好学学。

    和我一起的师兄个子也挺高,瘦瘦的,看上去也就三十左右(后来才知道他四十多了)。可能也是宿世的善缘,我一看他就很亲切。两人在一起边干边聊开了。师兄姓杨,鞍山人,已经定居日本多年,老婆是日本人,小孩上小学了。我奇怪他怎么跑到这里来了,后来才知道,杨师兄已经跟着化来老和尚很多年了,每年都会抽几个月时间来陪老和尚住住,从浙江,江苏一直到东北。他和老和尚有很特殊的缘分,老和尚一直想渡他出家,但他因为家庭放不下,也一直没决定。这样,我在这里终于找到了第一个能谈心的朋友。也许在庙里这样说并不好,因为人人都是道友,但当时的我,一个人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,和一群陌生的人,确实很想找一个朋友。

    中午过斋时分,我以为自己应该吸取教训了,不会再吃那么多东西了,谁知道,一看到饭菜,顿时又失去了控制,手不停的比画,再来点,再来点。于是,过斋后,我继续挺着大肚子慢慢走回寮房。居士们笑着告诉我,这个很正常,一般人都要一个礼拜才能适应下来日中一食,学会控制自己的饭量。我估计了一下,今天中午,我起码吃了4 斤!可能昨天吃的更多……

    下午我终于学会独立钉塑料了,也算是又掌握一门新的技能了,哈哈。

    由于一天只一顿饭,而且起的很早,在这里的感觉一天有两天那么长,活也是老干不完。

    晚课后,坡头告诉我,今天开始,调我去巡夜。庙的四周都是山,最近的村子也要走好几里。因为这里,附近的有些村民受人指使,总想到庙里来讹点。有时候怕他们晚上跑来偷东西,庙里安排了巡夜。3个人,两人一组,2小时一巡。这次巡夜把我对住处的执着全破掉了。巡夜的人晚上就呆在居士接待处的砖房里,晚上就睡在房间一个小床或者大板凳上,披件军大衣。两人睡,一人醒着,到点了出去巡,再换人睡。关键是,白天没有补觉!什么睡觉是种享受,舒服,到了这里,什么都没有了,我睡了近一个月的硬板凳!而且是两小时一醒的那种。

    庙里很大,走一圈下来要差不多40分钟。东北可真是冷,南方买来的什么保暖内衣,羽绒衣,一点用都没有,还是北方的军大衣管用,尽管穿上去死沉死沉的,走路都直喘气。晚上的庙里静得可怕,除了佛前的油灯,其他地方全都是黑的。大山里的夜晚,让我这个男人都感觉到有点恐怖。拿着手电四处照着,念着佛给自己壮胆。因为想快点巡完,我和一个师兄分开来巡,这让我有点后悔,什么破地方,怎么整得和恐怖片的场景一样呀,远处几点豆大的灯,四周的山黑黑的,不时几声什么鸟的怪叫,崎岖的山路上,就我一个人走着……我白天看的时候,好象不是这样的呀,看来,万法由心生果然是没错。

    回到大殿前,我坐在板凳上,抬头看着夜空。直到现在我也这么认为,那是我所看到过的最纯粹的夜空了。月亮不大,但很亮,当得上清辉这两个字。而星星的光芒也一点不被月色掩盖,亮的那么耀眼,用珍宝来形容都是亵渎了他们。最能衬托他们的,还是那深邃无比的夜空,让人一抬头就无法在移开眼神。此后很多的时候,我都会一个人坐在外面,呆看着夜空,真的很美呀……

    谢谢大家爱看这些故事,我才去庙里时候,很多都不懂,学佛也停留在表面上,所以那时侯很多看法都是一些世间的看法,这里只是把他记下来。

    今天开始换地方了,不知道是否会影响上网。

    我终于无法忍受每天晚上别人诵楞严咒而我只能发呆的日子了,决心从今天开始学楞严咒。去客堂请了本带拼音的楞严咒,大悲咒十小咒合订本。

    书的前面是一段宣化上人对楞严咒的开示。近代的高僧中,我最敬重的就是虚云老和尚和宣化上人了。看了上人对楞严咒的开示后,不由的心花怒放,哈哈,还有这么个好东西呀,威力又大,效果又好,能修成楞严大定,就是……长了点……

    按着拼音开始读,晕了,怎么就念不清楚呢,舌头都快打结了,一个个字的读下去,还真是难受呀,可我看师兄们晚上读的很快呀,不到10分钟就是一遍。就这样读呀读的,我就慢慢睡着了…………。(在那里因为睡眠少,很容易就打瞌睡)

    第二天早上,很奇怪的,好象没人叫起床,大家都睡过头了,早香都没去坐。早课前,我站在队伍的后面,冷得直发抖。一个黑影忽然走到了队伍前列,大声说到:“今天因为我睡过头了,没去打板叫大家起床坐香,在这里向大家忏悔。”咚的一声,黑影跪在了地上,向大家顶礼忏悔。

    啊,这叫什么事,我还头回见到这样的,这谁呀,冰冷的地,就这样磕头呀,再说,当这么多人磕头,好象有点丢人吧…… 之后我才解到,这位师兄姓李,上海人,大学讲师,家里有老婆孩子,亲近过元音老人,三门多宝讲寺的智敏上师。师兄一家人都学佛,也支持他来这里。后来李师兄也成了我在这里的良师益友。

    今天的工作是上山砍柴。我暗暗好笑,这几乎是古时候山里修道人的翻版了,砍柴,看来我不久就要挑水了。(后来果然不幸言中了)带上把小手斧,柴嘛,庙边上就是山,到处都是,只要找些小灌木砍就是了。很多刺,听说这东西叫山里红,会结红色的小果子,酸酸的。我把砍柴当成游戏,一个人跑到一边,砍的不亦乐乎。看哪棵小灌木不顺眼了,上去一斧头,看哪棵顺眼了,也上去一斧头。不大工夫,放倒了一大片。坡头过来了,喊住了我,你这样砍不行,砍了后还要捆好,背下山去。这下我又傻眼了,全是刺,而且我砍得是乱七八糟,东倒西歪,这也能捆成一捆吗?还要背下山………… 在把手扎了无数个眼之后,终于捆好了歪七扭八的两捆柴,不由得在心里感慨,原来,什么事情看上去简单,做起来都不容易呀。佛法好象也是这样,书上看起来,觉得都知道,一做才发觉,差的远呢。

    看看时间,才9点多,往常是我才起床的时间,又开始饿得脚发软了,决定偷下懒。一个人向山的深处走,一直走到路也没了,上到一个小山头上。四面围住我的是绿色的灌木,中间长着粗大的松树。抬头是清晨那蔚蓝无比的天空,太阳也才出来,几朵白云悠闲的飘着。一阵风吹过,树枝摇动着,没有人,除了风也没有别的声音,一切那么静,却又现得那么生机勃勃。我半躺在地上,一瞬间,好象觉得自己不在这尘世中了,飘飘然如嫡仙欲归去。没有人,没有我,世间的一切都不存在了,真希望这一刻能够永恒呀。

    拖着两“捆”柴,我跟在出坡的队伍后面,把柴火送到了斋堂后的柴火堆。不是我不愿意走在前面,实在是自己的产品羞于见人,几乎不成形状,查点没堆上柴火垛就散架了。

    忽然有居士跑过去,喊到,快去保护师父,有人来闹事。晕,怎么了,我跟着大家跑了过去。念佛堂后的一块空地上,师父站在那里,一群本地村民围着他,好象在大吵着什么,有几个妇女还准备上去拉扯,几个居士在那里拼命护着。我们的大部队一开过来,他们的嚣张气焰就小了很多。由于不清楚怎么回事,我在一边听着。原来,庙里在自己买下来的地方上开出空地准备起房子,这些本地村民说庙里开的空地把他们祖坟给平了,要赔钱。可要他们说祖坟到底在什么地方,他们一会这一会那的,就是说不明白。这摆明了就是要讹钱了。看得我气愤添膺,却毫无办法,师父们是不可能和他们去争这些牛皮事的,这时候,上海李师兄站了出来,不愧是大学老师呀,说起来一套套的,楞把这些刁民给说晕了,颇有诸葛亮江东舌战群儒的感觉,真是解气。这样扯了几十分钟,警察来了,调解一番也就散了。

    事后,好长一段时间我的心都不能平静,看来末法想清净修行真是不容易呀,在大山里这么清净的地方,照样有人来闹事,哎,现在的人呀。一个老居士告诉我,原来闹的更厉害,那些起先闹的人遭了报应了,不敢来了,现在来闹的是一批新人。看我对这个感兴趣,老居士详细的和我说了起来。以前,附近村里的人带了一群青壮年来闹,打人,还开了车过来,按倒一个师父,把师父头按到车轮底下,大喊,司机,压死他!司机当然不会真压,但佛家报应真是快呀,才一个礼拜,这个带头村民的孙女就被车压死了,大家这才知道怕了,从此来这里烧香不闹事了。但是,冥顽不化的人还是有不少,就象今天这批……

    今天过斋还是有进步,才吃了2斤,念五观念到“计功多少,量彼来处。”想到自己那两小捆所谓的柴火,居然也觉得有点不好意识了。

    下午又换工作了,铲沙子。顶着大太阳,看着小山一样的沙子,费劲的铲着。吃过饭了干活就是好,腰不酸腿不软,手也有劲了。下午又认识了一个小师兄,23岁,湖北人,我叫他小吴居士。话很少,干活非常卖力,几乎是不要命的干。在他的带领下,我也超水平发挥,一下午几乎没停。自己嘲笑着,这年头还是民工好过活呀。

    晚上睡前,忽然想起来,我好象已经一个多礼拜没脱过袜子了,于是脱下袜子一看,天,脚都黑得不象样了,和挖煤工人有得一拼了,不过今天累了,等明天再洗个脚吧……

后来有一天,我听到有来进香的两个打扮时髦的女郎在说,这的出家人怎么都穿得这么破呀,有人答她们,这个是百纳衣,修头陀行的代表。时髦女又说了,那怎么这么脏,也不洗干净点。我自己在心里答复她们,身上脏不怕,就怕心里脏,那才真是难洗了。

    最近我自己算了下自己修行的时间,忍不住开始得意起来。算算,一天我可要修行7。8个小时呢,虽然比庙里的师父差了点,可也算是不错了呢。看看:早上起来坐香一个小时,早课一个小时,念佛一个小时。然后中午过斋后念佛一个小时,下午晚课一个小时,念佛一个小时,最后是睡前念咒一个小时。我这也算是七小时工作制了呀。人一得意,慢心就起来了,看到别的师兄偷偷打瞌睡,嘴上虽然不说,心里就开始鄙视起来:看,还是我厉害,我多精进呀。

    这天,我照例在外面干活,忽然看到师父对一个弟子(出家弟子)发很大的脾气,把我吓坏了。在我眼中,师父一直都非常慈悲,对我说话都显得非常和蔼,怎么这下发这么大的脾气了??仔细一听,好象是弟子向师父报告个什么事情,师父不同意,在发脾气,可我听弟子的话,应该是有道理的,师父怎么就发脾气了呢?那个徒弟也不辩解,顶了个礼就下去按师父说的去做了。

    师父走了后,我还在那里发呆,这是怎么回事,师父怎么会这样??边上一个呆了好几年的老居士笑了,不明白了吧,哈哈。我赶紧请教,居士说出一番话来。师父对所有新过来的居士或初学佛时间不长的居士都是非常慈悲的,有什么事也从不责备,但对于亲近时间长的弟子或者他认可的人却是非常的严厉,甚至有些时候你是对的也不听你的,就是不和你讲道理,就要用这样的方法把你个人的知见磨掉。(后来师父在一次讲法中说道:我也想尽快成就你们,去掉你们的习气,但大多数人,我好好对他都还想跑回家,我要再严厉点,很快就一个人都不剩了。)

    听了居士的话后,我一个人在琢磨着,我自我感觉还不错,觉得师父对我也慈悲,敢情我连门都还没入呢,难怪师父对我这么好。是不是应该请师父对我严厉点才好呀,再转念一想,我是不是有毛病,别人对我好不要,偏要人来骂我才高兴,哎……

    继续干活,居然想明白了一个道理,我干吗把打坐、念佛、早晚课和出坡干活,吃饭睡觉分开呢,难道那个是修行,这个就不是了?古人不是说,道在吃饭睡觉中,那我念佛的时间长了那么一点,又得意什么呢?这个念头一动,再去看其他干活的师兄,才发觉个个都象在修行的样子,只有我边干活边东想西想,哎,看来,还是差得远呀。

    下午,当家决定把大悲殿前面的空地平一平,方便以后起东西,但场地中间有一棵树,会影响到以后的施工,正好有辆挖钩机在这里,决定用挖钩机把树挖掉。这时候,师父过来了,在现场帮着干活。(有大工程的时候,师父经常到现场和我们一起干活)在挖钩机开始往外吊树的时候,师父忽然一个人走开了,走到一边低着头,不知道在做什么。(我一直在观察师父)等师父回来后,树已经被挖出来,放倒在地上。师父说:“找个地方把树栽上吧。”一个徒弟说,师父,树的根都伤了,栽上也活不了了。师父说:“他(树神)刚才来求我了,我答应把他栽上的,要做到。”于是,大家在山边找了个沟,重新把树栽了下去。至于那树后来活下来没有,我忘记了。经过此事,让我更相信佛陀在经里说的,草木都是鬼神所凭依的处所,不要随意伤害植物。

    晚上,决定试着在睡觉中也修行,用什么办法呢?最好的就是吉祥卧了。右侧身,右手掌枕在头下,左手搭大腿下,微弯曲腿,就这样,感觉很好,和以前一样,5秒内就睡着了。半夜醒来,呀,我的右手不见了,感觉不到了!用左手摸索着找到了右手,还在头下,但已经完全麻了,天呀,真痛苦,怎么连个吉祥卧都这么难呀…………。

    天开始变冷了,不经意间,树木早已落了一地的枯叶,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。四周的山也不复我初来时的青翠,全都回到了灰仆仆的本色,这老让我想起自己身上穿着的这套大概有2个月没换洗过的衣裤(自己太懒的缘故)。水泥,灰,土,油迹,煤灰满布的衣服,我现在的样子估计和外边街头的流浪汉差不多了吧。奇怪的是,我这样的形象,为什么每次上早课回来,走在路上,那些老菩萨老是说我的样子很庄严?莫非越脏越庄严?还是我现在修行修得变帅了?恩,这样子的话,我的衣服再晚一个月洗吧。

    我就这样边打妄想边走着,发现用木板钉的库房边,用绳子栓着几条狗。是几条土狗,瘦得能看到排骨,毛又脏又乱,用一种恐惧而又疯狂的眼神看着我,一靠近它们就呜呜的威胁着。可怜的家伙,一定是有居士从狗肉店买来放生的,看来是被人吓怕了。想来也是,要是有人当我的面杀人吃肉,估计我比它们也好不到哪里去。可怜归可怜,还是离它们远点吧,被咬一口就划不来了,相信时间和庙里的氛围会改变它们的。到库房领了铲子,一直往僧寮的方向走去。来这么久了,还没去僧寮看过呢,师父们每天除了禅堂就是在僧寮学习,连出坡也很少下来,都是在上面干活。上去一看,僧寮也不过就是间普通的两层小楼房。不过,这个是什么,哈哈,兔子好多兔子呀。看来又是有居士放生来的,还有不少鸡!这里的兔子都不怕人,师父们天天喂它们,因为四周的山上也没有围墙,平时兔子们就在山上到处跑,到饭点了就下来,好象这些狗呀兔子呀鸡什么的,都跟着我们一起日中一食。

    我一走过去,兔子就把我包围了,好象在大叫,打劫,交出吃的才让你走!看着兔子盯着我的红眼睛,我只能无奈的朝它们笑笑,然后告诉它们,兄弟,我可比你还饿呢,你就别再难为我了,要有吃的,我早都吃啦。兔子可能听懂了,不甘心的让开了路。边上一只兔子和一只大公鸡打了起来,我兴高采烈的观战,啊,这可是山里难得的娱乐呀!没多久,战斗以兔子的败北告终,这让我忿忿不平,小样的,可真给我们胎生哺乳类动物丢脸呀,连只鸡都打不过!

    继续往山上走,一个大棚!里面全是居士放生的鸽子,鹅,还有山羊,野鸡!!!整一个动物乐园呀。有圈养的,有放在野外的,看到我来了,一个个侧着头打量着。真没想到,山里还有这么个秘密基地,我决定进大棚里去亲近下这些动物,于是,一时山里鸽子与野鸡同飞,鸡屎共鹅毛一色。混乱中,不知道那只羊顶了我一家伙,于是我落荒而逃…………

    天开始冷了,锅炉房也开始烧了,各个寮房里都开始供应暖气了,没暖气的房也开始烧炕了。可怜我们巡夜的人,晚上住居士接待处的小砖房,又没暖气,又没炕,只有一个小铁皮炉子。为了安全也为了保暖,给炉子装上了很长一根铁皮烟囱。于是,我这个南方人又开始学一样新的生活技能:给炉子生火。

    看着容易的事情,到我来做就是做不好,于是想出一个偷懒的办法,铲上一铲新煤块,跑到锅炉房,找到老刘居士,换上一铲烧好的红煤,哈哈,这个多简单。懒人也有懒办法嘛。

    火生起来后,又出了个麻烦事,因为屋里暖活了,几乎所有的苍蝇都飞到屋里来了,电线上,绳子上,屋顶上,密密麻麻,看得我全身起鸡皮疙瘩,长这么大,就没见过这么多苍蝇的。你说这些苍蝇安分呆在那里不动也好,它老飞来飞去,尤其喜欢在睡觉的时候飞到你脸上,手上来爬,来舔。想想,睡觉的时候,几十只苍蝇落在你脸上,手上,爬着,舔着,还有很多没位置的在你耳边翁翁的飞着,我忍,我忍,我再忍,我终于忍不住了,从大板凳上跳了起来,我一天就睡这4个小时,你就让我安稳点吧!苍蝇不理,照样飞着。

    怎么办,把苍蝇打死是万万不能的,赶出房子的话,东北这么冷的夜晚,它们出去也是死路一条,还是不行,可是,怎么睡觉呀!还是小吴居士有办法,带上一个把头脸全围住的帽子,再带上手套,这下好了,随你怎么闹,我照样睡。有样学样,我用围巾包住头,带上手套,往板凳上一躺,哈哈,继续睡觉。这样,我们终于可以和苍蝇继续和平共处了。

    就在我习惯了每晚睡在板凳上,半夜跑出去看星星的时候,坡头告诉我,又给我换岗了,换到门卫去。哈,看来也是物尽其用,看我个子高,就调我去当门卫了呀。仔细一问,我还是需要每天出坡干活,只是门卫现在少了一个人,为了安全起见,我晚上去门卫和那里的师兄一起睡。哎,终于不用睡硬板凳了,这个天气,就算烧的炉子,睡板凳还是冷呀。

    带上行李,到门卫一看,就是我来时看到的那个小破铁皮房子,唯一好的是,里面有个才修好的新火炕。嘿嘿,火炕呀,北方特色,没睡过,听说睡东西这还可以治不少病呢,我虽没病,但也可以尝个新鲜拉。当天晚上,我往里面加了不少煤(不懂),想着火烧旺点,暖活点。结果,夜里门卫师兄和我两个人热到没办法睡觉,翻过来翻过去的,师兄问我:“你加了多少煤?” “半袋吧” “晕,你怎么加这么多?” “我以为会暖活点” “……” 而且,破铁皮屋这个词我还真没说错它,就在我头上一个缝隙,刷刷的往里灌冷风,不得以,我把我的棉大衣堵了上去。

    这天夜里,我们两折腾到快1点才睡着。清早,顶着两个大眼圈的我爬起来上早课,(这里虽然睡四个小时,但平时都没有青眼圈,很奇怪)一开腔,发现口干舌燥,好象是上火了,什么破火炕,还说能治病,我这没病的倒给它给治出病来了。

    终于终于,我看到下雪了。南方也有雪,但象北方这么大的,我还真是没见过。看着大雪盖过所有的山,所有的地,所有的房子,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冲动,裹上棉大衣,一个人跑到山脚,站在那里,就这样痴痴的看着。风一阵阵的吹着,鹅毛般的雪片打着旋,迅速的砸在地上,偶尔停风的时候,飘飞的雪花无声而美丽的舞着,就这样静静的落在地上。不知道为什么,我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,是为了这美丽吗?心头一直有首歌在响着 “雪花飘……” 很想有人一起来看着这雪,有人来分享我的感动,低下头淡淡的笑笑,来这里就是要承受寂寞的,虽然这清冷和寂寞有种深入骨髓的感觉,但我还是要独自面对。

    中国古人可真是有智慧呀,一件事情总能看得那么长远,好的不一定就好,坏的也不一定就坏。就在我一直为这场忽然的大雪而激动的时候,一些住的时间比较长的师兄却在皱眉毛。奇怪了,下雪难道不好吗?又漂亮,说不定这么大雪,还不用出坡干活了,哈哈,这里没有礼拜天,说不定,这下可以名正言顺的休息一天了呀。师兄说了,不用干活?哼哼,等着吧。

    大雪飘呀飘的,一直下到晚上,直到我们熄灯都没有停。我终于感觉到热炕头有多舒服了,原来炕的功能,除了让小孩晚上尿床了可以不用晒被子外,确实还是有其他好处的呀。

    照样的2点,打板起床,去到念佛堂准备坐香。奇怪了,今天老居士怎么都穿这么多衣服来打坐??坡头开口了,所有人,去领上扫把,出门扫雪!!晕死了,原来下雪还有这么个坏处呀!

    穿上外衣,拿上大竹扫帚出了门。一脚下去,雪一直没过了脚踝,这么深的雪,拿扫帚来扫!有没搞错!没办法,扫不动也要扫呀。各自划分好责任区,我被分配在一条山路上,这条路有很大的坡度,雪实在也很厚,一扫帚下去,只能扫动表面的浮雪,再用力,还是不见底,这可真是要命了,看着依旧黑鸦鸦的天空,还有那看不到头的山路,我忽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,这要我怎么去扫呀!转念一想,想到了推土机的原理,对了,就这样,拿过扫帚,改扫为推,果然,这下速度快多了,而且扫得还干净,至于扫帚扫完后会变成什么样子,这个就不是我所能考虑的了。一直扫到将近5点,天开始发亮了,我扫的这条雪路终于和其他师兄扫的路顺利会师了,此时,我全身透汗,手脚发软,新扫帚也早已分作了两叉。早课已经结束了,真是想不到呀,越是美丽的东西,让人付出的代价越大呀,就好象这场雪……

    回到屋里,从床边取下上次换下一直没洗的内衣,换下了我身上这套被汗湿透的内衣,没洗没关系,至少它是干的呀,再说了这套衣服也才穿了一个月,还不是太脏嘛。鞋子也湿透了,但没有换的,看来晚上要洗脚了,听说冬天用热水洗脚胜过吃补药,我也要养成这个好习惯,一个礼拜至少要洗两次脚才行。

    中午吃大包子!拳头大的包子,我一口气吃了18个,再来点水果,恩,足够补充体力了。

    大雪的天气里,我们就重复着扫雪。下雪再扫雪的生活,雪在我的眼里,也失去了那种美丽,只希望,雪呀,少下点吧……

门卫有个炉子,烧的是煤块,由居士供养的。这天早上,门卫师兄出去了,我来负责清炉子里的灰渣。这是个很简单的活,清好了炉膛,把灰一倒就OK。师兄回来后,看着我倒的煤灰直皱眉。又怎么了?师兄开口了,要惜福呀,这煤灰里还有不少没烧干净的小煤块,这么倒掉太可惜了,十方居士供养的东西,这么浪费,让师父看倒会骂人的。啊,那怎么办?师兄戴上手套,蹲在那里开始从煤灰里检那些没烧干净的小煤块了。惭愧,怎么能让师兄来检,师兄,你去看门卫,我来吧,我拉开师兄,自己检起来。边上过来一个上香的妇女,穿得挺不错,看我蹲在那检煤灰,奇怪地问到:“检这个干嘛?” “这些煤都是十方居士供养的,有些煤块没烧完,倒了可惜,检起来继续烧。”(汗,这话学得还是满快的)没想到这女子居然赞叹起我来,看看,多节省呀,我们家一年不知道浪费多少东西,要都象你这样,一年可能省下不少钱呢!这话一说,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答了。自此以后,一直到现在,我无论在家还是出外吃饭,必把碗里的饭和菜吃的一点不留,一粒不剩,无他,惜福而已。

    门卫住的时间长了,经常能看到各种各样的人。有来烧香求福的,有作了坏事来求心安的,有遭了报应来求免灾的,有家里死了人来求超度的,有病治不好来求师父看病的…… 最有意思的是一种人,是听了大仙的话过来的。

    东北的大仙很多,都是些狐黄蛇之类的,在民间的影响也很大,有一些人得了病会去找大仙看病。于是,有一些大仙就指点这些看病的人,你这个病,要到大悲寺找妙祥师父或者化来师父才能治好,你这个病的缘分在那里,但他们戒律规定,不允许碰钱,所以,你们把钱给我就好了,病嘛,找他们去治……于是庙里就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病人。最有意识的是,有个部队的团长,为了能升师长,连续一个月清早4点钟就由司机开着车,赶到庙里来,烧头柱香,还说有人介绍,一定要求见化来老和尚指点……

    门卫常会有一些师父或居士过来烤火坐坐,有时候就一起聊天。有个新过来才一个月地居士,40岁左右,人长的很结实,打坐也非常好,平时最少坐2个小时。这天,他和我聊着,说到了他师父,终南山里的一个老和尚,常年打坐入定,一定就是很长时间,现在人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,找不到了。然后说到了他自己的修行,他告诉我,他能看到自己3000年左右的宿命,他很多生都是作的武官,有一生还是个将军,而前生他是国民党一个团长,因此他现在生虽然没学过武术,但却能回忆起以前生中学过的功夫,不过那些都是些战场上杀人的招数,不能用。听了这话,让我羡慕得不行,这真是厉害呀。于是,一天知客亲藏师父过来的时候,和他说了这事,亲藏师父告诉说,他才刚入门呢,楞严经里五十阴魔,他连色阴都还没破呢。这段话让我很长一段时间很受打击,这居士都这么厉害了,还才刚入门,那我不是连门都没入呀!!!

    冬天东北的土地被称为冻土,冻土到底有多硬,很多人应该都不知道,但我很快就会知道了。

    虽然冬天庙里的工程基本都停下来了,但因为一些需要,我们必须在一些机器所达不到的地方挖一些坑,那么,又是到了我们这些壮劳力上场的时候了。

    口里哼哼着:“别看我们长的瘦,骨头里面全肌肉。” 提着一把镐出发了。(那时候因为太辛苦只有一百二十多斤,而现在,马上就突破一百五了……)那么,冻土到底硬到什么程度呢?我们中最强壮的师兄,就是那个有宿命通的师兄,长期锻炼并干体力活的,轮圆了镐头,一稿下去,大概可以敲下巴掌大一块泥来,而且,挖出来的痕迹还带着白茬!我在心里叹了口气,这个怕比挖水泥还难呢,因为,要求在这种地上要挖个1米深直径1米的坑出来!还要挖至少5个坑!估计我们要忙上好一段时间了。

    选了个感觉土会松点的位置,首先想象了一下杨过在瀑布中努力挥出玄铁重剑的气势,双腿不丁不八,前手紧握洋稿中段,后手虚握稿柄后段,吸气,蹬腿,转胯,扭腰,甩臂发力,哈哈,我的必杀技果然有效,挖进去了,额,挖进去了大概3厘米左右,还卡住了…… 于是,我继续用愚公移山的精神鼓励自己,放心,一天就算挖10厘米深,10天也总能挖完吧。

    亲实师父在一边看我们挖的辛苦,就开始给我们聊起自己学佛时的一些事情来。那时候,亲实师父还没出家,平时多持金刚经。他父亲不信佛,但很相信大仙。(东北大仙非常多,有些还有点本事)无论亲实师父怎么说,他父亲都不听。这天,这个大仙有事来到亲实师父家里,亲实师父就想借此机会让父亲直接认识下佛教的威力。于是,师父对大仙说,我有事想问仙,你能不能把它请来?大仙一口就答应了。于是,大仙在师父家里开始请仙,亲实师父则在一边开始默诵金刚经。学佛的同修们都知道,八大金刚护法和四大金刚菩萨都是发过愿的,若有人诵金刚经,就到此人身边来保护他。 大仙在师父家里弄了老半天也没反映,说了“奇怪,平时我一请就来了,怎么今天不来了,是不是你家有什么东西?现在请不到了。”师父的父亲还不死心,跟着大仙跑到她家里去了,再次请,这次那个仙很快就来了。大仙问了,刚才请你怎么不来呢?那仙说,不是我不来,刚才那屋里,好几个金刚神守着,我哪里靠得近呀! 亲实师父的父亲回到家,对师父说,这下我相信了,这个佛确实比那些大仙厉害呀。

    听着这些故事,好象挖这铁一样的泥也不那么辛苦了,我们就这样一边说着,一边干着,直到打板过斋。

    虽然是很冷的冬天,过斋的时候,我们依旧在大殿前站成两列。因为口渴,我在饭盆里倒了点开水,预备凉凉再喝,先让外边的冷风吹吹。这下我总算直观的见识到东北冬天的威力了,滚烫的开水(不太多,就盖了个盆底),端到屋外后,在冷风中,不过5分种,就已经变成冰块了,差点把我的手都给粘在不锈钢饭盆上了,难怪我的手被风吹得全是血口子,这个可真是厉害呀!我缩着头,一个疑问又开始浮上心头,那些北方师兄,就一件毛衣一件棉衣,脸冻得红通通得的,却显得一点都不怕冷的样子。再看看我,保暖内衣,2件毛衣(厚的),1件短棉袄,一件**大棉衣,围巾,棉帽,就这样还冻得脸色发青,缩头缩脑。记得在封神版里有个故事,大冬天,妲己和纣王在台上喝酒,看到一个老头和一个年轻人过河,老头卷起裤脚,赤脚大步踏了过去,而年轻人却畏畏缩缩的走过来,还冷得直发抖,纣王问妲己这是什么缘故,妲己说,因为老头骨髓是满的,而年轻人骨髓只是半满,纣王命人砍下两人的脚来看,果然如此。从这个故事来看,莫非南方人这么怕冷是因为骨髓比北方人少??恩,这个也说不定呀。

    这天中午,过完斋后,坐在屋后的拜垫堆中,想休息一会。忽然一阵阵的睡意直涌上来,感觉到人快顶不住了,忽然生出了一个念头:我在平时会观自己的心,但从来没有试过去观查自己是怎么睡着的,今天说不定可以试试。于是,我采用禅观的方法,把自己分离出来,用第三者的角度看着自己。睡意越来越浓,身体很疲惫,大脑似乎陷入了迷糊中,但我还是清楚的看着,这个经历还真是奇妙呀。渐渐的,身体各种机能开始减弱,眼前出现了一团黑影,黑影不停的变化着,没有固定的形状。黑影开始变大了,快要盖住我了,挣开,继续看,不行了,黑影猛的加强,忽然抓住了我,往前一带,所有的意识仿佛瞬间沉了下去,我陷入了昏睡中,再也没有了知觉。

    醒来后,觉得这个经历非常奇怪,这个看到的黑影到底是我的幻觉吗?还是其他的什么?去问上海的师兄,他学佛十多年了,功夫也深,师兄分析说,睡眠其实就是无明,你看到的这个,有可能是一种无明的表现吧。我以后再次想做这种观察,却也再没成功过,直到现在对这个问题还是有疑问。但这一次的经历,却让我相信了有些高僧,即使在睡中,对一切事情也是了了分明的。(虚云老和尚就有过这样的故事)

    最近听说拜佛可以消业障,我又给自己加了个功课,每天晚上熄灯后,到佛堂拜佛108拜,快点消业障,我也想开悟呀,哈哈。

    晚上熄灯后,我又跑了出来,准备拜佛,我要偷偷用功,超过他们。奇怪,怎么佛堂里已经有两个人跪在那里了,手来拿着一大把点燃的香,口里念念有词,啊,他们拿那把点着的香烫在了手臂上了,5分种过去了,不动,10分钟,还是不动,我隔这么远都好象闻到了那股烧肉皮的气味,晕,他们在燃香呀,真是了不得。

    楞严经里说:若我灭后,其有比丘,发决定心,修三摩提,能于如来形像之前,身燃一灯,烧一指节,及于身上,燃香一炷。我说是人,无始宿债,一时酬毕,长揖世间,永脱诸漏,虽未即明,无上觉道,是人于法,己决定心。若不为此舍身微因,纵成无为,必还生人,酬其宿债,如我马麦,正等无异。

    总之一句话,就是说如果有人能至诚在佛前燃一柱香,或燃一个指节,燃一灯,那么就能灭掉他无始以来的宿债。难怪我看庙里这么多师父手上都少了一个指头,原来都是在佛前烧掉的呀!

    两个师兄走后,我来到佛前,看看自己的手,这要烧掉一个手指头,那不就变成残废啦!!这个,绝对不行。那燃香呢?烧得红红的一把香,这么烫到身上,啊,要是感染了怎么办?哦,对了,现在是冬天,应该不会感染,恩,但是烧这么大个伤口,会影响我干活的,住在庙里不干活怎么行,更何况经上说的是比丘发心决定修三摩提比丘那是出家人,我还只是个居士呢,这个应该不适用于我,我还是拜佛吧。这么想着,心里还不是味道,怎么这里到处都是这么用功的家伙,再鄙视自己一下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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